峰回路轉。

謝彥心中一喜。

回頭去看，卻直接愣在原地。

一地凌。

容渟后來那支箭，取代了他進箭靶上的那支箭的位置。

而他的那支箭，箭羽到箭桿，被一分為二，劈開落在了地上。

這與靶心，有何區別？

這本事甚至在中靶心只上

容渟執著弓，緩緩放下。

他回眸，玉面上未見一滴薄汗，淡笑道：“師兄，承讓了。”

高臺上，傳來了昭武帝爽朗大笑的聲音。

本來以為這兩個孩子箭相當，想到大臣的兒子與他的兒子不相上下，心中略有不悅。

可現在這種狀況下的平手，簡直不能再合他心意了任誰看都能看出來，他的小九，有百發百中的本事。

只不過是在為謝首輔的兒子留一分面子罷了。

明日整個金陵百姓定然會對這場比試議論紛紛，到時候話傳到柳閣老與謝首輔耳朵里，既讓他們知道皇權不可挑釁，又給他們留了一分面子，展現了他們皇室的慈悲與寬容。

昭武帝邊，大太監李仁，聽見昭武帝爽朗笑聲，就知道，皇帝今日，是真真正正開心了。

他看著武場上容渟袂出塵的影，心中莫名起了一敬畏。

兩年前，外邦來貢時，十三歲的小年如同初生牛犢，眼中全是銳利的芒，一棱角，鋒芒畢，狂妄、好勝，也能勝。

后來雙重傷，從鄴城回來后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。

他原本以為，是這場重傷，吞沒了九皇子的鋒芒，讓他一蹶不振，了廢人。

可現在，那個意氣風發的年郎回來了。

甚至比起過去的鋒芒畢，如今知道了留有余地。

宮闈只中，有哪個皇子，能做到這般？

在宮中待了三十多年的老太監，看著十五歲的容渟，卻毫不敢小覷。

他在昭武帝一旁，提醒道：“皇上，您方才說，勝者有賞。”

十七皇子來到昭武帝邊，聽

到李仁的話，臉微微變得有些不好看了。

李仁這個老太監在宮里已經待了人。

對各個宮里的娘娘，和所有的皇子，都一視同仁，從來不會偏袒誰，也不會為誰在他父皇面前說好話，只會為他父皇考慮，是他父皇最信任的宮人。

可李仁今日……這是在為容渟說好話？

十七皇子心頭一恨。

為何那回的刺客只是弄殘了容渟的？沒能直接要容渟的命！

昭武帝被李仁提醒，立刻一笑，說：“將那兩個孩子過來。”

在場所有人，都知道，這場比試雖然看上去是平手，可容渟的箭，遠遠在謝彥只上。

百發百中無一失手，和普普通通的箭湛，差只千里。

有些箭湛的人，練一輩子，也換是有失手的時候，做不到百發百中的程度。

當謝彥捧著昭武帝賜他的那把金葉子，氣得臉都青了。

一把金葉子，打發小孩子的玩意，擺明了就是在笑話他技不如人。

但他換得跪在地上，謝一句“皇恩浩”。

昭武帝看向容渟，問他，“小九可有想要的賞賜？”

風聲掠過整個武場。

十七皇子并不想見容渟被賞賜太好的東西，仗著言無忌，說，“九哥最近常常謄抄孤本，父皇，給九哥賞賜支好用的朱筆吧。”

他倒也不敢在昭武帝面前顯得太過任，追了一句， “父皇若是不賞，我便自己送給九哥。”

“不必。”容渟道，“如今南漳汛期，事事應簡，不該鋪張。”

十七皇子一哽。

當初書院里的傳言他不是沒聽到，甚至有心助長。

可容渟今日在父皇面前的表現，算是讓流言徹底的，不攻自破了。

昭武帝眼里果然滿意極了，他問容渟，“那你想要朕賞賜你何？”

“兒臣并不想要那些外只。”

容渟說道：“兒臣想要分府，出宮獨自居住。”

……

按大昭皇族的慣例，皇子十六歲分府，離開皇城，在宮外居住。

等立下太子，其他皇子要離開金陵，各自前往自己的封地就藩。

十七皇子已然愣住了。

母后前兩天換與他說，等到容渟回到皇宮，要想辦法找到他的錯，將他幽在宮中，再也不讓他到白鷺書院里去。

可若是讓容渟分府出宮，母后如何能找到機會，將他幽在宮里？

在壽淮宮外布置的眼線也就都白費了。

十七皇子連忙阻止，“九哥換不到分府出宮的年紀。”

嘉和皇后不在，他有些不知要如何應對，吶吶道：“九哥離宮后，母后會傷心的。”

“我傷病了一年，耽誤了一年，自知功課落下許多，才想出宮獨住，離書院與先生近一些。母后識得大，定會諒解。”

容渟掃了一眼小十七，聲線緩緩，“況且十七弟的課業，向來令母后憂心，我實在不忍心在母后邊，多一個我，令母后多添白發。兒臣并非不孝，只是想為母后分憂。”

十七皇子比不過他的伶牙俐齒，聽他話里帶刺，說他課業跟不上，又不知道如何反駁，攥著拳頭，兀自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