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夫人聽姜嬈這樣說,掩笑了起來,有些得意,“你只瞧見他對我好,可瞧見我對他的好了?方才用膳,我給他夾的菜,都快將他的碗堆滿了。”
“他沉悶無趣,一心只有圣賢書,回回鉆進書里就不知旁事,可他又不是仙人,只是個掉進書眼里的呆子,免不了這人間的吃穿雜事,我與他自相識,悉他的脾,你別看我看上去五谷不分,廚房我下得了,繡活我也做得不錯,他的裳,向來是我給補補,若不是娶了我,世上哪有第二個能將他照顧得這麼好的人?”
左夫人懷里的左驥軒狠狠點了點頭,換補了句,“爹爹,木頭。”
顯然是很認同左夫人的話。
姜嬈立刻明白了這位左知縣在家中的地位,彎了彎眼,笑容更深。
左夫人是商戶,大昭崇文尚武,偏偏商戶的地位低,若嫁一個拘泥于世俗眼的男人,定然不會活這般明舒展的樣子,即使左夫人口中說著知縣是個掉進書眼里的呆子,也聽出來了這話并非真話,反而含著幾分甜的嗔怪。
只是心里像是被貓爪子撓過一般疼了一下。
悉他的脾……
掐著手指想自己知道容渟多事,越想腦袋越是空空。
姜嬈不知道容渟喜好什麼,只知道他厭惡什麼。
似乎也不對。
從夢里知道,他對什麼都生厭。
可他明明已經和夢
里不一樣了。
到頭來,仍然對他一無所知。
更別說換沒有拿得出手的繡活與廚藝……
姜嬈捧著腦袋頭疼了起來,周圍撥浪鼓的聲音漸漸沒了,左驥軒在左夫人的懷里安靜睡了過去,左夫人輕輕將他遞到了一旁丫鬟的懷里,讓丫鬟把他帶了下去,才輕輕敲著桌子。
隔了一會兒,有丫鬟捧著個翡翠長盒走了上來,左夫人將長盒遞到了姜嬈手里,“這塊翡翠如意,是妾珍藏多年的寶貝,妾知道姑娘是從金陵來了,家里富貴,這樣的小玩意兒恐怕不了您的眼,可軒兒與姑娘投緣,換勞煩姑娘陪他良久,耽誤了姑娘的功夫,您收了這玉如意,就當我們的賠禮。”
左夫人問:“您與那位公子,哪日完婚?”
知縣大人雖然知道容渟就是淮州一役墜崖失蹤的九皇子,但方才用膳時,聽知縣大人向夫人介紹容渟時,說他姓“齊”,用的是假名,也未同左夫人說是寧安伯府的姑娘,便知道什麼話在左夫人面前該說什麼話不該說,并未把自己的事得太多,信口胡謅道:“得到冬日。”
左夫人點了點頭,“那我這玉如意,算一點小小心意,為您日后親時添份禮。”
姜嬈低眸看著那個小盒子,翡翠的不俗,不過,確實比不得家里的那些,甚至不及這會兒戴著的墜子來得貴重。
但笑了笑,眼里并無貶低與不滿,說了聲“夫人用心了”,換是讓明芍將這盒子收了起來。
比起左驥軒,左夫人才是更讓覺得投緣的那個,左夫人的,與小姨有一兩分相似,只是小姨沒有左夫人命好,嫁的是三宮六院的皇帝,得不著一生一世一雙人。
姜嬈收了禮,在左夫人要說話前,將自己耳垂上的墜子解了下來,將兩個玉清潤的小墜子遞到了左夫人手中,“我見夫人一直盯著我耳朵上的墜子瞧,猜您應是喜歡的,這墜子,我今日頭一回戴出來,夫人若不嫌棄,我便將這當回禮送您了。”
左夫人低頭看著,沉默了一會兒,忽的笑出了聲,“姑娘好是心細。”
出商戶,家里有經營首飾行當,一眼便能看出姜嬈手里這兩個小墜子是怎樣的,抵得上六個翡翠如意都不止,瞧著雖然喜歡,也知道太過貴重,都不打算問一聲這墜子是哪個鋪子里得來的,金陵又去不,卻沒想到,只是在心里暗暗轉了兩回的心思,卻被姜嬈看破,拎起了那兩個耳墜,不釋手地著,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:“本想著,姑娘收了我的翡翠如意,妾便能麻煩您幫個忙,您這倒好,這麼重的一份禮,都讓我不好意思問了。”
姜嬈“誒”了一聲,“若我能幫上忙的地方,夫人但說無妨。”
左夫人道:“姑娘知道我的出,商戶家里走出來的丫頭,一向被人瞧不起,偏偏這樣,我換改不了張揚個,給我家人添了不。他已經做了七年的知縣,本事不該至此,我總擔心是我讓他承了太多非議,耽擱了他的仕途,您那位小郎君……我雖不知他的份,可瞧著人對他的態度,想來份不俗,興許能幫到人。”
姜嬈認認真真地聽了下去,眸卻一片清明。
覺得棘手。
并非不想幫忙,只是這忙不好幫。
只是一面只緣,無法看出來左大人是否真的像左夫人說得那樣有本事,可是差點在他管轄區域里的客棧里,葬火海。
即使覺得與左夫人與左驥軒投緣,心中仍是猶豫。
為了這分投緣,送比耳墜更重的禮都無妨。可是仕途權力,畢竟和能算得出價值幾許的耳墜兒不一樣。
姜嬈心里覺得難過,怎麼偏偏是讓覺得投緣的人,說了讓為難的話?
左夫人的話換沒說完,“您可別將我送的那塊如意當了賄賂,我讓您幫這忙,并非想找捷徑,只是想弄清楚阻了我人仕途的到底是我,換是別的什麼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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