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瑾川並未出聲。
但沉默之下,是無言的怪罪,這個道理,謝誠懂得。
想了想,他說:
“……瑾川,當年你被人劫走後,你媽媽為了找你,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癥。”
“甚至到了後期,已經頻頻出現了自殺傾向。”
他聲線低垂,頹然地坐在椅子上。
“孩子,那種況下,爸爸不敢再繼續刺激你媽媽的病,這才不得已,用了一招貍貓換太子的戲碼。”
不得已……
顧瑾川麵無表地咀嚼著這三個字。
半垂的眼瞼,遮住了眼底所有緒。
臉上隻有空無和冷淡。
良久,他才不清不淡開口:
“當初既然是不得已,那我回國的時候呢?”
謝誠臉上緒有剎那的凝固。
現在的顧瑾川,像極了剛回國,豎起一的刺,刺向他的時候。
在某一個瞬間,謝誠竟然有種錯覺。
仿佛過去的那些事,從未在顧瑾川心中消弭過。
哪怕失憶,也不曾將過去的怨恨和委屈忘卻。
沒聽到他的回答,顧瑾川仿佛也不需要他的回答。
隻是那眼底的諷刺和冷,快要溢出眼眶。
“我剛回來的時候,謝董知道我的份吧?”
“可我的親生父親謝董事長,你又是怎麽做的呢?”
謝誠啞口無言。
這個時候,顧瑾川甚至連聲偽裝的‘父親’二字,都再也喊不出口。
他冷笑,看也不看謝誠悔恨的神:
“謝董為了不敗壞自己的名聲,為了留住私生子,幾次三番無視自己的親生兒子,甚至在最後,需要用一封親子鑒定來證明我的份!”
“瑾川,當初確實是爸爸的錯,我——”
不等他說完,顧瑾川冷聲打斷。
“說起私生子,謝董事長知道自己護了二十多年的兒子,親手將整個謝氏賣給了宿敵嗎?”
“還是在謝董的心裏,覺得和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相比,區區謝氏集團,本不值一提?”
就當‘賣權求榮’,用百年的公司換取私生子未來的坦途?
顧瑾川的言外之意,謝誠聽得清清楚楚。
可也正因為清楚,心頭才會湧起絕。
過去的錯誤,真的難以彌補。
造就的傷害,也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。
短暫的沉默後,在顧瑾川準備起離開時,謝誠著聲音,嚨中艱難吐出幾個字:
“瑾川,你是不是並沒有……失憶?”
顧瑾川指尖挲著腕表,眉眼半抬。
似諷非諷。
“我失沒失憶,對謝董來說,很重要嗎?”
“從我十六歲開始,十多年了,我早便知道自己的份。更知道我的親生父親,在我命懸一線之時,從醫院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私生子名正言順抱回了家,並徹底取代了我的位置。”
“謝董事長,有沒有那三個月的記憶,你覺得,真的能改變之前的所有嗎?”
“我是失憶,不是癡傻,一場車禍,就能忘了十多年的怨恨。”
“怨恨”這兩個字,謝誠在顧瑾川上會到很多次。
然而這是第一次,顧瑾川明確在他麵前說出這兩個字。
也說出,這麽多年,心底深深埋藏的痛和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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