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璘自己似乎也不記得地方了,在兩個書架上找了找,最后拿出幾張沒訂冊的紙來。他低頭翻了翻,卻又將紙放下,繼續去找。
施菀走近幾步,朝他放下的那紙上看了看,是《蘭亭序》,字跡之俊,竟與印本相差無幾。
見他找了許久,施菀局促道:“是找不到了嗎?”
擔心麻煩到他,又接著道:“若是找不到就算了,我看印本也很好。”
“《九宮醴泉銘》大概是曬書時覺得無用,扔了。”陸璘停了下來,隨即道:“你照著印本練也好,或者把這幅字帖留下,我把里面印得不清的字臨摹下來,再一起給你。”
施菀覺得自己的幾乎在抖,回道:“好。”
將《九宮醴泉銘》遞給了他,又道:“麻煩夫君了。”
“是我應做的。”陸璘接過了字帖。
“那,我先走了。”說。
陸璘“嗯”了一聲。
施菀出了書房,往疏桐院而去。腳步輕快,心中愉悅,抱著自己手中的字帖。
接下來兩日,練字幾乎是廢寢忘食。
到七月,陸瑤婆家送來請帖,稱家中置了個新園子,又有幺的納征禮,雙喜臨門,邀親眷一同去游樂赴宴。
陸瑤的婆家姓李,也是婆婆陸夫人姐姐的婆家,勛爵之家,與陸家當初就是親上加親。
沉香院,陸夫人安排道:“他們家的喜事,我們都該去,但我與你們父親還在孝期,就不去了,你們晚輩倒是可以去,那便……”
蕭氏很快道:“我也不能去呢,子越發重了,車馬顛簸的,去哪里也不方便。”
陸夫人擔心肚里的孫子,自然是不希去,聽這樣說,也就順勢道:“那你就在家中休息,老三媳婦肯定是要去的,老二媳婦呢?”
施菀并不想去。
陸瑤最偏二哥,又與王卿若好,不喜歡這個二嫂;李家那位姨媽當初聽盡了妹妹陸夫人的哭訴埋怨,也不喜歡,再加上上次被誣陷東西的事,早已斷了那份與京中貴婦人打一片的心,只想過一日是一日就好,不想去自討沒趣。
反正婆婆大約也是不愿意去的,隨便找個不適的理由,婆婆也就應了。
正要說話,弟媳田氏倒說道:“二嫂就去吧,同我做個伴,正好三郎說李家要辦個騎會,他想湊這份熱鬧,拉著要二哥去呢,你們一起去多好。”
因為紅玉的事,這幾天田氏對極其關心熱,特別是當著婆婆與大嫂的面。
施菀不知道說的三弟邀陸璘同去是不是真的、以及陸璘會不會去,但在聽到這話的同時,便已魂不守舍,點頭道:“好。”
陸夫人看一眼,干笑道:“那便都去吧。”
施菀沒敢去看婆婆。
晚上,綠綺到疏桐院,將陸璘寫好的字和之前的字帖送了過來。
施菀道謝道:“夫君公務繁忙,還要勞煩他寫這些字。”說完,順勢道:“聽說過兩日李家的宴請,他和三弟一起去?”
綠綺回道:“是呢,三公子喜歡騎,聽說去李家,高興得不得了,說李家到底是武將之家,新園子有個大的靶場,都可以跑馬,非要拉著公子,公子拗不過,只好去了。”
“是聽弟妹說了這事。”施菀說。
兩人隨口說了幾句,綠綺便走了,施菀咀嚼著這消息,滿心歡喜。
第12章
李將軍家邀后輩去演練騎,因此陸家老三陸躍與陸璘都穿著窄袖勁裝,英武利落,頗有年之態,尤其陸璘,平常總是一副芝蘭玉樹、清雋翩然模樣,如今穿著武服,更多了幾分凌厲之氣,又是不同于往常的樣子,讓人挪不開目。
他與陸躍沒乘車,都騎著馬,引得路人頻頻回頭張。
施菀坐在馬車,從后看著他的影,一會兒覺得欣,一會兒又覺得落寞。
他果真奪目,而他何時又不奪目呢?
李家在開國時曾為國公,如今降等為將軍,因祖宅太小,地勢又低洼,氣太重,因為在同街新買了大園子,這次兒的納征禮,便在新園子中舉行。
他們下馬車時,正好前面一波客人才到,施菀聽到前面的李家人招呼道:“郡侯夫人近來可好,上次見還是去年呢!”
施菀對京中達貴人不,不知道京中有幾個郡侯,聽到這話,不由得就抬眼看了一眼,只見前面一個珠翠滿堆的中年婦人,旁跟著個錦華服的年輕公子,又看了眼正被下人牽往偏門的馬車,上面懸著燈籠,寫著“長平”二字。
所以,前面便是長平郡侯府的夫人和的兒子?那個和王卿若訂婚又退婚的,是他嗎?
想著這些,不由就悄悄去看陸璘,果然就見他一不看著前面的人。
果然,這就是那個將王姑娘退婚的人吧。陸璘也看到他了,也許此時他心中是有不忿的吧,興許還會后悔來這兒。
不知那長平郡侯府的人有沒有看到他們,反正他們表現出來的是沒看到,陸璘也假裝沒看到,兩方并未涉,各自由李家人帶著進了園中。
這新園子,本來就是個賞玩的園子改建的,里面沒有普通的家宅那樣方正古板,而是鳥語花香、翠竹奇石,頗為秀麗。
向李家主人道過喜后,陸璘與陸躍去與眾年輕后輩一起演練騎,施菀則與田氏一起去見訂婚的李家幺姑娘聘婷,也去見陸瑤與姨媽。
她生來命賤,覺得能成為駙馬爺的小妾,衣食無憂,還有人伺候,已經是她命最好的時候,哪知道那個不茍言笑的主母說她偷了人,叫人把她活活打死了。 死了的芝芝當了三年阿飄,整天飄來飄去,無所事事,所以發現她那位美貌的主母一個大秘密。 原來她的主母是個男人,后面還當了皇帝! 芝芝:??? 然后她重生了,重生回她十五歲,還沒有被一抬軟轎從側門抬進公主府的時候。 又軟又慫的女主角,大開殺戒的畫面是沒有的,但又軟又慫人生也是可能逆襲的。
朔康五年,齊皇室式微,諸侯四起。 爲籠絡權傾朝野的大司空藺稷,天子接回遠在封地的胞姐隋棠長公主,賜婚下降。 大婚當日,隋棠獨守空房。 直到七日後,月上中天時分才迎來新郎。卻被他一把捏起下顎,將藏於牙中的毒藥摳了出來。 彼時隋棠因在婚儀路上被撞,雙目暫且失明,正惶惶不安時,昏暗中卻聞男人道,“今日天色已晚,先歇下吧。” 這夜隋棠做了個夢。 夢中她看見自己,難產誕下一子,後不到兩炷香的時辰,便毒發身死。 死前一刻,她抓着藺稷的手,平靜道,“不必喚醫官,不必累旁人,無人害孤。是皇弟,曾讓太醫令鑿空了孤半顆牙齒,在你我二人大婚之日將一枚毒藥埋入其間,用來毒死你。” “非孤仁心下不了手,實乃天要留你。送親儀仗在銅駝大街爲賊人驚馬,孤被撞於轎輦瘀血堵腦,致雙目失明,至今難尋機會。所以,司空府數年,原都無人害孤,是孤自備之毒,漸入五臟。” “大齊氣數盡,孤認輸,君自取之。” 她緩了緩,似還有話要說,譬如她幫扶的皇弟,她家搖搖欲墜的江山,她才生下的孩子……然到底再未吐出一個字。 所有念想化作一聲嘆息,來生不要再見了。 隋棠在大汗淋漓中醒來,捂着餘痛未止的牙口,百感交集。不知該爲毒藥被除去而慶幸,還是該爲毒藥被發現而害怕…… 卻覺身後一隻寬厚手掌撫上自己背脊。 男人嗓音暗啞,“別怕,臣明日便傳醫官來府中,給殿下治眼睛!” * 藺稷攏緊榻上人,他記得前世。 前世,隋棠死後,他收拾她遺物。 被常年監控的長公主寢屋中,幾乎沒有完全屬於她自己的東西。他整理了很久,纔在一方妝奩最底處,尋到一份她的手書。 久病的盲眼婦人,筆跡歪扭凌亂。 此生三恨: 一恨生如浮萍,半世飄零久; 二恨手足聚首,卻做了他手中棋; 三恨雙目失明,從未見過我郎君。 世人道,藺氏三郎,霸道專權,欺主竊國。 但他是第一個待我好的人,我想看一看他。 #從別後,憶相逢,幾回魂夢與君同#