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著嘆聲道:“我這喝的是酒,流的是汗,兩個時辰,我得注意著德安府那些大老爺,盯著知縣這個小老爺,比在縣衙當一天差還累。”
說完就躺到床上,長長地舒了口氣:“可算是結束了。”
楊夫人聽他說得不假,便來了興致,推他道:“那新知縣,真有外邊說的那麼好看?”
楊釗哂笑了一聲,似乎是覺得婦人果然就關心這些,隔了一會兒,卻還是回道:“那是當然,天生俊朗,又是名門公子,那氣度不是咱們這普通人能比的。”
“那你們今天把他侍候好了沒?他了幾個姑娘作陪?晚上留在吉慶樓過夜了?”楊夫人在家里待得煩悶,探聽起這新知縣的風流事。
楊釗睜開眼,搖了搖頭,正道:“他沒過夜,也沒讓姑娘作陪,姑娘坐在他旁邊,他看也沒看一眼,也不知是真不近,還是看不上這小地方的人。”
“這麼說你們沒把他陪好?”楊夫人問。
楊釗回答:“那也不是,看他似乎還客氣。”說完便長出了口氣道:“這是知府大人該琢磨的,可不關我這芝麻小的事。”
楊夫人說道:“也是,只要這新知縣好侍候就行了,管他那麼多。”
之前楊釗和說過,新知縣只是為人不大說話,上任這幾天,除了公事,兩人就沒說過什麼話,別的倒還好。
楊釗了的肚子:“快睡吧,別想七想八了,熬夜傷。”
楊夫人這才睡下。
第二日楊釗上縣衙時,陸璘早已在后堂翻看往年訴訟刑獄文書。
前幾日,他看完了安陸縣往年賦稅、戶籍田畝冊等等,對縣政有了大致了解,今日開始,又來看沉積案件了。
不管怎麼說,楊釗覺得這個高門公子還是勤的,至比他勤。
楊釗客氣道:“陸大人怎麼沒多休息一會兒,這麼早就到縣衙了?”
陸璘回答:“醒了,便過來了。”
楊釗一邊坐到自己的書案前,一邊問:“陸大人還是住在縣廨后院嗎?那地方畢竟狹窄簡陋了些,附近其實有好幾不錯的宅院,大人若有意,我可帶大人去看一看。”
陸璘搖頭:“我就一個人,有張床便好,暫時不用。”
“那大人可需要隨侍丫鬟?我家中有幾個丫鬟雖是鄉下來的,干活卻也伶俐,要不然我兩個過來照顧大人起居?”楊釗說。
陸璘回答:“不必了。”說完他問:“這個楊灣盜竊殺人案,案犯將主人砍死,逃亡五年還沒抓到?”
楊釗看了看案卷,連忙回道:“是,聽說是去了外地,一直沒見蹤影。”
“黃大人呢?”他問。
黃盛便是安陸縣縣尉,主管治安與刑事緝捕等,楊釗一邊暗自欣喜這緝拿案犯的事和自己沒關系,一邊回道:“黃大人前日說城郊有人為爭菜地而打起來,以致兩家人械斗,大概是去跑這事了。”
“他若回來,讓他來找我。”陸璘說著,將楊灣盜竊殺人的卷宗放到了一旁,而那里已經放著另外好幾本卷宗。
楊釗想,這下黃盛得挨訓了。
誰知陸璘接下來就問:“前日讓楊大人清點核算的庫銀賬單好了麼?”
楊釗直流冷汗,心想這不才兩天嗎?一邊則連忙回:“快……快了,還有些沒核算完。”
“好,核算完了給我。”陸璘說完又低下頭去看舊案卷宗,倒沒說別的。
可楊釗早已著急起來,立刻就拿出之前才做了開頭的賬單繼續核算起來。有了這麼個勤的上級,他和縣衙一眾員有得忙了。
誰知忙活到正午,正要用午飯,楊家來了個小廝,急匆匆進縣廨道:“老爺,不好了,夫人剛才在在院里摔了一跤,摔得嚴重,直喊肚子疼,讓小的趕來老爺回去。”
楊釗急得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起,連忙朝陸璘道:“大人,人有孕在,正要臨盆,這一跤恐怕非同小可,下……”
“你趕回去,夫人安危要。”陸璘說。
楊釗連忙隨下人一同出去,一邊問道:“請大夫了嗎?”
“請了,這會兒施大夫應該已經到了。”小廝說。
楊釗急道:“快快快,乘馬車回去。”
午飯,縣衙的員與吏員都在食堂用飯。
都是識的老同僚,縣尉主薄幾人談起楊釗來,說道:“也不知楊夫人此時況如何了。”
另一個也嘆聲道:“是啊,前幾天雨,路上怕是還,一時不慎就摔跤。”
“沒事的,我聽人說那馨濟堂的施大夫號稱‘小醫仙’,可謂‘青出于藍而勝于藍’,醫比師父還湛,且擅長科,遇到安胎接生之事常能轉危為安,不會有大礙的。”有人勸說。
陸璘安靜聽著,不由想起昨夜也聽過“小醫仙”這個名號。
那個執燈的纖細影,為子,卻能在安陸有這樣的名聲與口碑,著實可敬。雖與楊釗不過共事幾日,他也盼楊夫人能平安無事。
到下午散衙前,楊釗卻又來了,面帶喜,走路生風。
同僚見他的樣子,便知道他夫人是逢兇化吉了,陸璘也關切道:“楊夫人一切可好?”
楊釗按捺著歡喜,說道:“勞大人掛心,一切安好。人因摔跤而早產,倒是有驚無險,平安生了個兒子。我想著連日耽擱,賬冊還沒做完,所以過來,順帶向大夫報個平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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