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璘命衙役再用板車將小姑娘拖去醫館。因為施菀在這里,所以前面那父子就被送去了馨濟堂,此時小姑娘自然也是送去那里。
子奕招呼施菀道:“菀菀,上馬車了,你看你,服都淋了,回頭自己給病倒了。”
“沒事,我回去就換服。”施菀說著,上了他的馬車。
子奕見陸璘看著這邊,上前道:“陸大人,我送施大夫去藥鋪了,大人呢?”
陸璘回答:“我在此留一會兒,稍后去藥鋪查看。”
“那,那我們便先行一步。”子奕說著向他告辭,上了馬車,與施菀一同離去。
馬車在泥路上漸漸遠去,直到胥吏來同自己說話,陸璘才發覺自己看著那方看了很久,立刻收回目。
兩個時辰后,天已將黑,陸璘才得空從太平山下離開,到馨濟堂來。
這也是他第一次到馨濟堂。
一座三間的醫館,有藥柜,問診臺,推拿拔火罐的床鋪,還有躺著養傷的病房,算是極大的醫館。
但施菀卻正在和一名中年男子爭論著什麼。
“若不是他們直接把人送過來,我都不會收。”男子說。
施菀回道:“可他們已經付了些錢,夠這兩天的藥錢了。”
“他們付的是那男人和那小兒子的藥錢,兒他們沒說,這麼嚴重的傷,哪里還活得。”
“也不是一定活不,萬一傷口愈合好,傷不重,還是能活下來的。”
“活下來也廢了,怎麼嫁出去?你是沒明白娘的心思。再說,我可不想死在藥鋪里。”
……
就在施菀沉默的當口,陸璘進了藥鋪。
見到他,那中年男子立刻上前道:“這位公子是……”
說著便看到了他后的衙役,立刻道:“莫不是,陸知縣?草民周繼,拜見陸知縣——”
陸璘說道:“不必多禮,你是馨濟堂的東家?”
周繼道:“回知縣大人的話,東家是我爹,人稱老神醫,我是他兒子,繼承著家學,也做著大夫。”
陸璘點頭,看向不遠的施菀。
施菀出著神,顯然還在想著剛才談論的事。
陸璘問周繼:“剛才我聽你和施大夫在說藥錢?”
周繼連忙道:“只是說藥鋪的瑣事,大人日理萬機,不必為這等小事費心。”
施菀走上前來,問陸璘道:“如他們這樣的事,縣衙會有恤銀嗎?”
陸璘看看不遠另一間房躺著的一家人,搖搖頭:“除非是因公而傷殘才有……縣衙早兩年提醒過他們搬離,他們并不聽,所以,沒有恤銀。”
施菀沉默下來,卻聽陸璘繼續道:“但縣衙后院還有間空房,可讓那姑娘住進去養傷,也有做飯的仆婦,平日能照顧,至于大夫,就還是要勞煩施大夫看顧了。”
第35章
“我自然愿意替診治。”施菀說。
陸璘看一眼后的長喜,長喜連忙拿出一錠銀子來,陸璘說道:“醫藥費,先由我給周大夫。”
長喜已經將銀子遞向周繼。
“這,這個……”周繼有些為難,覺得不該收知縣的錢,卻又狠不下心自己虧醫藥費,畢竟那姑娘的傷太嚴重了,傷口要恢復,把脈還把出了傷,要喝名貴藥調理,這些加起來可都是無底。
他猶豫半晌,朝陸璘道:“知縣大人,您有所不知,若是小錢我就不計較了,可這姑娘的傷說也要十幾兩銀子,還不一定能好,好了那也廢了……”
“我知道,這一錠銀子差不多便是二十兩,你先拿著,后面若了我再補。你這里是否有車,勞煩幫忙將拖到縣衙去。”陸璘說。
周繼便不好再說什麼,只點頭道:“有車,有車。”
正說著,那里面房間的婦人沖出來,一下子跪倒在陸璘面前,哭訴道:“知縣大人,求求您救救我兒子吧,他到現在還沒醒,大夫說他治起來要上十兩銀子,我們家哪有那麼多錢,求知縣大人救救他吧。”
陸璘沉臉看著,冷聲道:“在我們去救你丈夫和兒子時,廚房的墻又倒了一次,若你早一些說你兒在廚房,也許不會傷這麼重。”
“是丫頭啊,遲早也是別家的人,不先救我男人和兒子,難道要救?”婦人不可置信道。
陸璘看了出來,自己和沒什麼好說的,便不想再理睬,可婦人卻給他磕頭道:“知縣大人,救救我兒子吧,求求您,救救我兒子吧……”
施菀知道,就算是知縣,俸祿也沒有多,陸璘有錢來救那小姑娘,只是因為他家底厚而已,但這不代表,他能將錢發給每個窮苦百姓,更何況這一家先前就付了男人和兒子的藥錢,如今見有人愿意出錢救兒,又出來哭慘,實在是明得讓人厭惡。
在一旁道:“知縣大人說之前縣衙勸過你們搬離,你們不聽,這才遭難,今日衙役救你們的工錢,怕是還要核算了讓你們納。”
那婦人一聽這話,立刻就白了臉,戰戰兢兢看向陸璘。
陸璘回答:“今日一共出十多名衙役,還有車馬費,已由吏員去核算,到時本府也會替你們減免一些。”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婦人一下驚恐地沒了話。
陸璘恨冷漠,卻又憐窮苦,不愿再嚇,只好道:“本府救你兒,是看可憐、被親生父母拋棄,并不是手握金山,有錢沒使,你自回去照顧你丈夫和兒子吧,不要再來哭訴了,惹人厭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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