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璘默然片刻,回道:“原本,知府大人特地同我說此事,我是該無論如何對這張家人照拂一二,可偏偏這樁案子,我萬不能放過張家。”
趙知府沒想到他將話說得這麼重,一時意外地看向他。
他認真回道:“因為知府大人口中的施氏,是我故舊,所謂姘夫,是縣城氏綢緞的公子,他對施大夫有意,一心想娶,但施大夫并未同意,只說有些男□□上的恩怨,說姘夫便是有意毀人清譽。”
趙知府略微有些訝異。
陸璘說他與那施氏是故舊?一個安陸縣城里的大夫,和京城來的尚書府公子,會有什麼故舊?
陸璘這時說:“我與施大夫有些往日的舊緣,這樁案子我也知曉,那張家叔侄是施家村人,為人霸道蠻橫,曾強娶施大夫而將祖父死,這次也是他意欺侮在先,他對趙大人所言,只是顛倒事非黑白而已。”
趙知府并不明白陸璘和施菀怎麼會為故舊,但聽陸璘這話,也很快放下,因為他不可能去追究陸璘和那施氏是不是故舊。
不管是不是,陸璘既然說是,那就是,一個能讓他如此明白維護的人,誰會犯傻去質疑?
趙襄很快道:“我竟不知這中詳,教那小捕快給蒙蔽了,是我唐突,還請陸大人不要見怪,這等作犯科之人,陸大人盡管重懲,也算為民除害!”
陸璘沉聲道:“多謝趙大人能理解。”
第57章
從趙知府回來,陸璘在猶豫,要不要看看施菀在不在家,若是在,就順便和說說張大發的事。
還沒猶豫出結果,馬車就已到了家,他才想起來,如今他不會再經過雨衫巷了。
于是,那種淺淺的期待又蟄伏了下去,被越來越強烈的落寞覆蓋。
其實本就沒什麼好說的,趙襄那里不會再管張家,張家到縣衙來他自會知道,去到省城,也要先來他這里。
府這條路張家是走不通的,除非他們使什麼招。
陸璘將長喜來,吩咐道:“上次讓你們多盯著雨衫巷,還記得嗎?”
長喜立刻道:“記得,我們一直盯著,只是沒見著什麼意外。”
陸璘點頭道:“繼續盯著。”
長喜應著,心里疑,想問卻又不敢問。
之前五兒和他說,公子是不是喜歡施大夫,他那時一口否定,但現在,連他也有這樣的猜測。
上次石全過來,公子說已有了想娶的人,但卻并沒有說是誰。
長喜將整個安陸縣城想遍,都想不出一個和公子來往切的人,唯一有點可能的就是施大夫。可是……公子明明是不喜歡的啊!
但種種跡象又讓他不得不猜測,公子說看中的那個人就是施大夫。
可惜,公子如今神總是郁郁,越發寡言語,嚴肅沉靜,他下意識就覺得公子不會喜歡他問那些問題,也不會回答。
得了吩咐,長喜又去來家中丫鬟小廝,將陸璘的囑咐重申一遍。
待別人離開,五兒便湊過來問:“喜管家,公子真的不會看上施大夫嗎?我怎麼覺得就是呢?”
長喜回答:“你問我,我問誰?要不然你去問問公子?”
五兒立刻搖頭,“我不去,公子最近不太好說話。”
長喜無奈嘆了聲氣。
自從端午那幾日后,公子就沉郁了很多,他問過,卻問不出來。
公子沒有什麼特別親近的人,一直都是,所以遇到不順的事了,總是一個人坐著,他常常想,如果公子有個深的夫人,會不會好一些?
……
因為有陸璘與長喜的再三吩咐,家中下人如果從后門進出,倒真會刻意看一眼雨衫巷,但那街道向來都靜悄悄的,看次數多了也沒什麼意思,便又慢慢懈怠下來。
誰知有一日,到中午,那里竟傳來鑼鈸聲和哭嚎聲,五兒首當其沖開后門去看,卻看到烏泱泱十幾號人圍在施菀門前,敲著鑼,拍著鈸,穿孝綁著草繩,哭嚎不止。
五兒往前去看,才發現這群人竟抬了尸在施菀院門前!
他嚇了一跳,趕往回跑,到了院中,立刻找長喜。
“喜管家,你快去看,有人拖了尸到施大夫門前了!”
他這樣說,不只長喜,其他下人也從后門跑出去看,等他們到施菀門前時,那里已圍了好幾個鄰居,都是來看熱鬧的。
一名穿麻的老婦人哭道:“這院里的婦,和姘夫將我兒打死,可憐我兒,連個后人都沒有就這樣去了,大家替我作個證,求個公道……”
另一個男人喊道:“婦,你再不出來我就踹門進去住進你家了,出來,殺人償命,你別想賴!”
長喜連忙吩咐五兒:“快去縣衙找大人,和他說這里的況。”
五兒立刻往縣衙跑去,長喜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,議論紛紛,便上前問那男人:“你說的那個人,還有什麼姘夫,他們為什麼打死你們家人?難不你們家人是丈夫?”
這時一個圍觀的大嬸道:“那不是,這不是馨濟堂里施大夫的家嗎,以前聽說是有個男人,和離了,現在沒有,我就住附近,搬來幾年我都知道,沒男人。”
長喜便立刻道:“那死的是這家什麼人?為什麼挨打?”
那人被問得沒有話,一旁的老婦人立刻大聲道:“怎麼沒男人,我兒早就和訂親了,是趁我們不注意,自個兒逃婚逃走了,又嫁了人,結果被夫家趕出來了,卻還不改,又和野男人勾搭,我兒要回去親,就讓姘夫將我兒打死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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