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酒水上桌,夫妻二人番把盞,再行禮敬。
周曉曉這才攔住,卻道:“我年紀尚,將軍和姐姐不可恁得多禮,倒是折殺了我。”
俞行毅道:“五弟在我兄弟中排行最末,我和長兄對他最是疼,家慈和祖母更是看做命一般,今番若非姑娘大義,愚夫婦不堪想如何面見高堂。”
到底是夫妻兩雙雙再行一禮,各敬了一杯酒,方才落座。
周曉曉還禮道:“我和子規相識于危難之時,相互護持,乃是朋友之義。將軍和姐姐不必如此客氣。”
說話間夏清蓮略微示意,便有數名丫鬟魚貫而,手中均托著朱漆大盤,上置金玉首飾,綾羅綢緞。林林總總,無一不華異常,一時滿室生輝。
夏清蓮起,一一指給周曉曉過目:“這是母親從東京捎來的一點心意,要愚姐代為向妹妹致謝,還妹妹萬勿推。”
周曉曉看著擺在面前的第一個托盤,數支巧的珠釵玉環上輕飄飄地放著一張銀票,一張面值千兩紋銀的銀票。周曉曉默默地看了半晌,突地笑了,輕輕一抬手,客套了兩句,便坦然地將這份厚禮收下了。
席間俞行毅夫妻番舉杯相敬,周曉曉倒是來者不拒,雙方你來我往,推杯換盞,及至賓主盡歡,周曉曉方才告辭回去。
俞行毅送客回屋見夏清蓮扶桌而坐,已是態生雙靨,面泛桃花,不笑道:“夫人不過略陪了幾杯,卻是已不勝酒力。”
“不曾想周妹妹酒量如此的好。”夏清蓮了發燙的臉頰,“夫君,你看這今日之事……”
俞行毅卻不回話,大馬金刀地在桌邊一坐,出兩指輕輕扣著桌面。
心中想到,自己統兵多年,殺伐征戰,一煞氣濃重,素日里便是尋常男子見了都不免畏畏,更莫說是子。
想這滿府丫鬟眷在自己面前無不是狀若鵪鶉,戰戰兢兢。今日這個小子倒是穩得很。
“夫人無需多慮,依我看這位周姑娘通得很。”
“是了,周妹妹真乃玲瓏心腸,一點就,改口不提行知的名諱,只稱他的表字子規,這是表明二人只是朋友之。母親的厚贈,夫君的大禮都坦坦然然地接了,只怕心中什麼都明白了。”
“周姑娘通達,卻倒好說。只是回想五弟臨走之時的模樣,這事恐還沒那麼容易了結。只能暫且先看著吧。”
夏清蓮心中也不免嗔怪,婆婆這回可是給丟了塊燙手山芋,這棒打鴛鴦的事,理得好沒有功勞,理不好難免惹五叔怨懟自家。
卻說清蓮夫婦心中各有所慮,暫且按下不表。
值此過了幾日,周曉曉收拾行裝前來同夏清蓮請辭。夏清蓮很是吃驚,直拉住周曉曉雙手道:“莫不是仆婦頑劣,惹妹妹不開心,妹妹盡管說與我知,如何言去?”
“這些時日承蒙姐姐照顧,對我事事盡心,微,我心中對姐姐是好生激。”周曉曉誠摯地說,“然而聚散終有時,我雖為子,但尚有一二手藝傍,未嘗不能自立。他日我依舊常來探姐姐,還姐姐莫要煩我。”
“這,這如何使得。”夏清蓮這下是真的有些愣住了,在自小就深固的思想里,子在家從父,出嫁從夫,天然就是依附男子而生。就沒有過未婚的子還能自立門戶的觀念。
周曉曉經這些日子思慮和考察,發覺自己并沒有多可在古代謀生的手藝,唯獨做吃食這塊,是自己的老本行,尚有可為之。
雖然是重舊業,但因在不悉的環境里,并不打算搞得太復雜,只想專注做糕點一項,開個小小的鋪子。
是以早早準備好說辭,車轱轆話張就來。
“家祖父乃是糕點師傅,我自小學得一些皮,因而打算開個糕餅鋪子,做些小本買賣。愚妹生于市井,不慣拘束,總覺得人活一世,唯有能自立自主方才快活。還姐姐諒則個。”
拉過一道前來的吳嬸,“說來也是緣分,日前和吳家嬸子提起此事,可巧宅子的西側便有兩間沿街鋪子空置著。我便同商量,賃家鋪面并屋舍居住。有二老從旁看顧,也免卻我莽撞惹事。”
吳嬸便也道:“夫人不必擔心,我家那宅子只有我和老頭子兩人居住,素日里空闊得。周姑娘生活潑,我很是喜歡,搬過來,倒是能給我家添不生氣。”
夏清蓮苦留不住,只得安排車馬由去了。
周曉曉本無什麼行李,自收拾了俞母饋贈的金玉首飾并幾件,打拴一個包裹和吳嬸攜手登車而去。
待俞行毅回府,聞得此事,頓足道:“簡直胡鬧,無父無母,孤一個,如何自立門戶。日后但凡有些失支節,不是耍。”
“周妹妹主意已定,我留不住。”夏清蓮答道,“況且母親既不愿全二人,你我卻留長住府中,將來如何相,倒奴家好生為難。”
俞行毅搖首嘆息:“罷了罷了,沒奈何,權且如此。我自代吳叔吳嬸代為看顧。夫人需記得時常遣人前去看顧一二,日后若有煩難之,你我能力所及,盡力相助也就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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