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互相推著,有些想走,又有些遲疑地不足,以沂王為中心,擴散開的空子更大了,倒是將主院的院門前方完全讓了出來。
此時有一個被青年婦人扶著的老婦人巍巍地到前面來,行禮道:“王爺,王爺幫著了了他家的事,可隔壁的錢莊頭設圈套騙去了我家的田,可憐我兒沒法子,去找那挖水渠的苦活干,不小心被土筐砸了腳,又只得歇在家里,寒冬馬上來了,我們一家的口糧都沒有著落,老婦人這麼大年紀了,死了就死了,可我兒和兒媳婦親不到兩年,還沒有留個后,求王爺做主啊。”
“我家也是——”
“我家也有冤要說,王爺做了主,咱們就走!”
有一個出頭的,人群的膽子又大了起來,沂王表肅然,轉頭看了昌平知縣一眼。
昌平知縣兀自茫然,曾太監無語提醒道:“大人,這是你親民的事,你不出面,難道還指著咱們王爺一件件地在這里替你斷司不?”
昌平知縣慌張了一下,他不敢不聽曾太監的話,倉促里又想不到要說什麼——他一半神智還被地上那灘驚住了沒回來,抖著嗓子勉強道:“你們有什麼冤,都可來尋本上告。”
百姓們看他那副模樣,不相信,往常也沒去告過,這個知縣要是有用,大家也不會被欺負得活不下去了。
眾人便仍舊不肯離去,七八舌地只是要沂王做主。
但沂王確實不能事無巨細地挨個理論,他到的旨意是來為太子解困,殺一個孟良才算立威,可不能把犯事的莊頭們全殺了,且也不能只聽信百姓的一面之詞,又要尋人證證相核對,就算最后他真下得了這個狠手,一兩個月都不見得能把這些司全理清楚,太子不可能一直在里面等著,皇帝也不會容許拖那麼久,從各方面來講都不現實。
只是這些百姓畢竟其可憫,沂王冷冷瞪了一眼無能的昌平知縣,再放緩了一點聲音,開口道:“本王會奏請朝廷,另派欽差前來此地,那些有劣行的莊頭,本王略有耳聞,已經著人去抓捕了,待查明他們的罪行之后,自會有欽差秉公置。”
這時候,田野那邊馬蹄聲起,離得近些的兩個莊頭已經被抓來了,指揮使帶兵接,然后親自把人押送了過來。
指揮使也有兩分好奇,他隔了段距離,猜到發生了什麼,但不真切,此時近前看到地上孟良才的尸,不由咂了下舌。
這事還真只有沂王來辦能辦得利索些,一般員來,敢抓民,但不會敢上來把太子的莊頭殺了,不殺莊頭,就不能取信民,就得僵持著拖下去,拖多久天知道。
他押來的兩個莊頭都不是好東西,其中一個正是強占了老婦人地的,之前那麼威風凜凜的莊頭被五花大綁,見到死去的孟良才更是嚇得直抖,老婦人痛快地向他啐了一口,扶著兒媳的手往后退去:“王爺說話算話,老聽王爺的,回去等欽差來。”
有接連發生的兩件例子在前,又有指揮使帶來的兵士在不遠威懾,眾人終于真正松了緒,緩緩都向后散開。
只是有些人還舍不得馬上就走,沂王看上去沒有找人后賬的意思,他們的膽量也就大了些,想再看看熱鬧。
吱呀。
沉重寬大的主院院門被推開了。
太子等不及要走了,這近兩日工夫簡直是他的噩夢,他多一刻都不想再留下。
民們已經散開,田野上有那麼多的士兵,門外也還有指揮使等人,太子自己邊也有護衛,看上去已經安全無虞,滿臉晦暗、眼下都有一抹青黑之的太子出得門來,就迫不及待地人去把馬車備來。
馬車停在主院東北邊上的車馬房那邊。
等著的片刻里,太子走到沂王面前,角出笑意,眼神藏不住怨怒:“孟良才畢竟是宮里的人,你不置民,先殺了他——”
沂王目凝住,忽地手將他猛地一推。
太子站立不穩,險些摔倒在地,忍的怨怒變大怒,正要發作,周圍的人都了起來。
“王爺!”
“王爺您傷得怎麼樣,大夫呢,快傳大夫來!”
“刺客在那里,快抓刺客!”
一片混里,沂王皺眉,手捂住了右臂。
他的右臂側上,了一支短短的羽箭。
箭支做得糙,但殺傷力不弱,沂王指里開始滲出鮮紅的。
他穿了盔甲,但為了方便活及盡快趕到昌平,甲的樣式是相對輕便的無袖罩甲,民手里可堪作的不過是鋤頭一類,罩甲應該就夠防,誰知道會有箭支出現。
太子呆住了,后心直發涼——沂王要是不推開他,那支箭進的就是他的后心。
忽然出現這樣的變故,民們嚇得四散奔逃,什麼熱鬧也不敢再看了。
箭的人沒跑,他是個中年男子,面容糙,像是飽經風霜之,他往后退了幾步,不等護衛們近前,將手里的弓往地上一摔,哈哈笑道:“大郎,爹沒用,不能為你報仇,爹這就來陪你了!”
他手里還有一羽箭,用力往心口一,人便倒了下去。
民們嚇得跑得更快了。
員們有的驚呆,有的忙向沂王靠近,一時也顧不上下令去抓,很快人都跑了,莊園四周一下子空落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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