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邊點著火盆，顧丞愣愣地盯著李櫟的臉，瞧見他眼中的鄙夷，心中登時騰起怒意，直起子就要與他理論。

“不要命了？”夏神醫在一旁洗手，看見靜後冷冷說了這麽一句，“這段日子你就和李櫟相親相吧。”

顧丞和李櫟同時帶著疑的神看過去。

夏神醫淡然輕笑，取出針包朝李櫟晃了晃，“乖，該紮針了。”

於是屋裏的另一張床上，李櫟上半赤，位上紮著銀針，渾彈不得，有酸痛。

兩個都不了的人隔著兩臂的距離大眼瞪小眼，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嫌惡與不屑。

夏神醫板著臉代了幾句，又道：“都不想活了的話，現在就起來打一場。”

顧丞：“......”

李櫟：“......”

二人互相瞪了一眼，移開視線不再看。

隔壁，薑雲笙與沈念對坐，桌上擺著一張寫了幾行字的紙，上麵一一陳列著薑雲笙想要弄清楚的問題。

沈念啼笑皆非，給倒了一杯熱茶後，雙手規矩地放在上，眉目含笑：“薑姑娘，請問，沈某知無不言。”

薑雲笙指指第一條，嚅幾分，又劃到下一條，看了半晌，將那張紙了一團，扔進旁邊的火盆裏，“罷了，事已至此，問從前發生的事並無意義。”

角輕挽，淡然道：“一蹴而就不可取，誰也預料不到以後發生的事，按照現在這個進程就很好。”

捧著茶盞，片刻後抬眸看向沈念，“我知道你還有另一個份還沒告訴我。”

沈念眉頭微挑，“薑姑娘想知道？”

薑雲笙卻是搖頭，驀然輕笑出聲，“那些武功高強的影衛願意追隨你，想來你在江湖中也頗有聲。”

瞇起眼睛，子微微前傾，“沈念，你不會是武林盟主吧？”

沈念啞然失笑，抬手在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，“沒那麽誇張。”

薑雲笙被彈的地方，語氣欣然，“既然不是，那我就不必擔憂會有人來此找你的麻煩。”

沈念一愣，隨即低笑，瞳孔裏倒映著火，猶如萬千璀璨的星，而薑雲笙就在這些星裏，熠熠發。

他不由得想要去輕的側臉，卻又怕讓心中介懷，又收回去握拳頭。

屋裏的燈火被窗戶隙裏灌進來的風吹得晦暗不明。

沈念側目看向牆麵，發現自己的影子和薑雲笙的靠得很近，很是親無間。

沒有聽到回話，薑雲笙狐疑地抬眸，但見沈念愣愣地盯著一，遂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，看清牆麵上兩個挨得極近的影子，臉上登時發燙起來。

猛地站起，裏含糊不清道：“我......我去找師傅。”

沈念回過神，看著有些狼狽的影落荒而逃，角的弧度愈發上揚。

“砰！”

門被大力撞開，李櫟見到來人，瞬間拉過邊的薄被想要蓋住自己的，奈何上麵還紮著銀針，隻能閉上眼睛裝昏迷。

薑雲笙看也沒看他，徑自走到夏神醫的邊，“師傅，顧丞他沒事吧？”

“不好說。”夏神醫麵凝重，“他的那一掌力十足，雖無命之憂，卻要需要休養很久才能恢複。”

床榻上的顧丞聞言，瞪大眼睛哀嚎道：“什麽？我要休養多久？我還有很多事要幫我哥呢！而且書院那邊隻有常大哥一人，我不放心。”

他緒太過激，激得自己咳嗽起來，肋間傳來鈍痛，又讓他“哎喲”喚。

“你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。”夏神醫白了他一眼，“你會醫你自己來治，不聽話。”

顧丞：“......”

薑雲笙拉著夏神醫的袖子：“師傅，我有話想和你說。”

“好。”夏神醫走到李櫟邊，俯扭他上的些許銀針，見他閉著眼睛裝昏迷，抬手在他的腋下擰了一圈，“別裝死，時候到了就我。”

一旁的桌上擺著一個沙，用來估量紮針的時間。

李櫟非常不習慣在子的麵前子，是以隻連連點頭，希薑雲笙趕走。

門悄然合上。

薑雲笙挽著夏神醫的手臂站在院子裏，沉片刻方才開口：“師傅，你一開始就知道沈念是沈濟川是不是？”

夏神醫正掩著口打嗬欠，聞言一口氣岔住了，拍著心口咳起來。

薑雲笙在他背後輕拍給他順氣，看這樣子估著就是了。

“可是我回幽州為你過生辰那次？”又問，“師傅第一眼便認出他可吧？”

夏神醫“嘿嘿”一笑，不置可否。

“這裏除了我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沈聿的嫡子，對嗎？”

薑雲笙深吸一口氣，“今日在白雲寺，若非親耳聽到承一大師說出口，我還要被瞞多久。”

夏神醫歎道：“笙笙，沈念不說，是想護著你，若是被靖安侯知道你與他有聯係，定當不會放過你。”

他語重心長地拍拍的手背，“那時除了顧丞，沈念在冀州沒有任何後力，他隻能先籠絡一些人，靠他一人，複仇之事何時才有希？有了這些人，他才能有繼續發展下去的機會。”

夏神醫嚴肅道：“笙笙，你大可細細想來，顧丞乃沈將軍副將顧炎之子，自然從小便知道為沈將軍一家報仇，他是沈念的心腹。”

“再來便是唐院長，其子唐予州，與沈將軍乃是手足至，以他的德行，沈念最敬重的便是他。而後又是常無憂，其父曾是沈將軍麾下將士，因一時衝讓自己犯下大錯，自此都在想辦法贖罪，是沈念給他這個機會。”

薑雲笙陡然想起了什麽，驚訝道：”師兄和沈念算得上是兄弟？”

夏神醫點頭，“玄知現在不在京城，他心不穩，需要多磨練磨練，到了合適的時機，沈念自會與他相認。”

薑雲笙看了一眼窗戶，低聲說：“那赫連鴻呢？”

夏神醫拉住走遠一些，低聲道：“赫連鴻是沈念的一枚棋子，還是一枚必不可的棋子，興許現在在你看來，他的份幫不了什麽，但此棋局非常之大，非一日就能看得清，沈念行事沉穩慎，你隻管信任他便是。”

他長歎一聲，又問道：“笙笙，你可後悔走這條路？師傅一直想問你，你為何會願意和沈念為伍？”

薑雲笙陷沉默，師傅不知道上一世的苦難，現在也不能提起，畢竟重生這件事，太過匪夷所思。

勾淺笑，“師傅，侯府於我而言，是囚籠。”

至此一句，夏神醫便明白了，他眸中流出心疼，不住地挲的手背，似是給安。

他此時有些質疑自己，著走上和自己一樣的路，到底是對是錯？

他心懷蒼生，憐憫天下，是他的事，何以連帶著薑雲笙也如此？

夏神醫眼底微紅，有淚閃爍。

可是也隻有狠心，才能離開侯府這個囚籠，與真正待好的人，並肩而行。

隻有國平了，家才會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