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無憂厲聲訓斥道：“為何不願去書院？隻有讀書，才能為人上人，莫非你想一直這樣待在阿爹阿娘的邊嗎？”

張萍和從前一樣，每次常無憂訓斥孩子的時候，都安靜的在一旁不說話，等到結束後再去哄。

馳兒抱著常無憂的大，哭得不斷噎，“馳兒不去，去了書院要和阿爹阿娘分開，馳兒不去！”

常無憂早就尋好了書院，今日就得帶去給夫子看看，明日便可跟著一同上課。

馳兒的行裝已經打點好，原本都答應好了，到了卻又反悔。

常無憂看在眼裏，心裏也是不舍。

他蹲下去將按住馳兒的肩膀，話到了邊卻說不出口，隻能看著孩子哭得傷心。

張萍最先發現薑雲笙和沈念來了，麵上一喜，“薑姑娘，沈公子。”

常無憂抬頭看去，有些難為。

他實在是不擅長教導孩子，平日裏馳兒犯錯了，他總是拿不好分寸，讓馳兒每次都害怕得不出聲。

薑雲笙示意讓來。

常無憂站起，了馳兒的腦袋，“先別哭了，你薑姨和沈叔來了。”

馳兒撅著小不說話，心裏委屈得很，雙手手指絞在一起，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，眼淚還在掉。

薑雲笙將他抱起來往屋裏走，“告訴薑姨，馳兒為什麽要哭？”

的聲音輕而潺潺，讓馳兒很快便放鬆下來，抱著的脖頸小聲道：“阿爹今天要將我送到書院去，我不想離開阿爹阿娘。”

薑雲笙坐下去，將他抱在上，聲道：“可是馳兒先前不是說想讀書嗎？怎的不願去了？”

馳兒不出聲了。

“薑姨知道馳兒舍不得爹娘，但是馳兒知道嗎？”薑雲笙他的頭，“你的阿爹阿娘，也離開了自己的爹娘，每個人都會離開爹娘，隻是早或晚。”

馳兒抬起頭，一臉天真，“那我為什麽不能晚一些離開呢？又或是不能不離開嗎？”

“不能。”薑雲笙語氣嚴肅，“每個人生下來都會有自己的使命，你阿爹和阿娘給你一個家，讓你平安長大，便是他們的使命，而馳兒的，便是好好讀書，將來為像你阿爹那樣厲害的人。”

馳兒追問：“阿爹有多厲害？”

薑雲笙把他放下來，牽著他的手走到屋裏寫滿詩詞的那麵牆前，“馳兒看看，這些都是你阿爹所作，就連薑姨和沈叔都讚歎不已。”

馳兒抬頭看著牆麵上的草書，隻覺得字跡好看，卻不知其中深意。

“隻有讀了書，懂得了道理，長大後才有本事讓你的爹娘即便是老了也有所依靠。”薑雲笙緩緩道，“馳兒有了本事，誰都不能讓你和爹娘分開，薑姨這麽說，馳兒聽懂了嗎？”

馳兒眼睛一亮，“真的嗎？讀了書，阿爹阿娘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馳兒？”

薑雲笙勾淺笑，“是啊，現在短暫的分開，以後就能一直在一起。”

馳兒知道現在的阿爹阿娘不是自己的親生爹娘，是以更是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，他很害怕自己變孤兒，現在聽薑雲笙這麽一說，心裏重新有了勇氣。

院外，常無憂低笑兩聲，“想不到薑姑娘這麽會哄孩子。”

沈念笑道：“會的多著呢，近來書院可有什麽異樣？”

“暫時沒什麽事。”常無憂道，“你代的大哥都記著呢。”

沈念又道：“我和薑姑娘今日來，與大哥有事相商。”

常無憂眉頭陡蹙，“可是出事了？”

“事關幽州。”

僅此一句，常無憂便意識到了此事的嚴重，當下就要進屋商量。

沈念攔住他，“不急，先讓薑姑娘和馳兒說完。”

張萍向常無憂投去一個眼神。

常無憂會意，“既是來了，今天留在此地吃飯吧，今日是你嫂子生辰。”

沈念一怔，忙抱拳道：“來得匆忙，未曾備禮，還嫂子切莫往心裏去，待得空了，沈某會差人將禮送來。”

“人來了就行。”張萍笑道，“不用什麽禮，我說不必過這生辰，你大哥非要過。”

常無憂板著臉道：“一年就這一次，為何不過？”

張萍無奈搖頭，隻能由著他去。

正說著，徐珺也來了，“在聊什麽？這麽開心。”

“徐教習。”張萍忙將人領進屋裏，“快進來坐。”

薑雲笙聞聲出來，見到來人，忙躬行禮，“先生。”

徐珺上下打量，“功課可有落下？”

“學生不敢懈怠。”

因還有要事，所有人便一同吃一頓午飯。

徐珺取出一盒胭脂，有些不自然的遞給張萍，“嫂子，一點心意。”

張萍站起，手足無措道：“不必了不必了，我一鄉下婦人，用不上這些，徐教習還是收回去吧。”

“鄉下婦人也是子。”徐珺把胭脂塞到的手中，“為悅己容，就活這一輩子，可不能怠慢了自己。”

常無憂覺得說得很有道理，“徐教習說的對，萍就收下吧，你抹上肯定好看。”

張萍耳子發燙，糙的臉有些泛紅，常無憂笑著歪頭去看，眼裏盛滿了讚賞，“我瞅瞅，這個更自然。”

“去。”張萍在他的肩上捶了一下，將胭脂收下，“多謝徐教習，書院裏有什麽我幫得上的，都可以來找我。”

徐珺卻似乎沒聽進去，的視線落在常無憂滿是笑意的眼睛，隻覺得他眸中的是那麽好看。

先前隻認為他隻是一個會一些武功的糙漢，現下看來，原來他溫時，比尋常模樣更是惹眼。

張萍是個心大的，常無憂眼中隻有，沒有發現徐珺羨慕的眼神。

這一幕卻被薑雲笙看在眼裏。

似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，忙垂下眼瞼不去看。

子的心思和意可以閉口不提，可眼睛不會騙人。

從徐珺的眼中捕捉到了不該有的愫。

沈念低聲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
薑雲笙不答。

一頓飯吃到最後，常無憂起不知從何取來一個木盒，“萍，你跟著我苦了，我是個人，不會挑首飾，就請掌櫃的給你挑了一支簪子，你看看，可喜歡？”

徐珺抬眸，見他從木盒裏取出一支木簪，末尾雕刻著兩隻振翅的蝴蝶，既清雅又不失靈。

張萍訝然，“無憂，我......”

常無憂將簪子別進的發間，“你我夫妻一場，是要過一輩子的，一支簪子何需掛齒，你若喜歡，我可親自為你做。”

他左右端詳張萍的臉，豎起大拇指，“好看。”

一旁的馳兒好奇地看來看去，最後忍不住湊到薑雲笙的耳邊問，“薑姨，送簪子有什麽含義嗎？”

薑雲笙也靠近他的耳邊輕聲道：“木簪都是送給心儀的子，你阿爹喜歡你阿娘。”

馳兒笑起來，食指輕自己的麵容，“阿爹阿娘。”

常無憂啞然失笑，張萍的臉卻越來越紅。

烏黑的發間戴著那支木簪，連帶著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不，看著常無憂的眼神裏也滿是。

沈念側目去看薑雲笙，正見眉目蘊著笑意，勝過所有風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