冀州府門外。
諸多府兵排一排,將外麵的人都攔住。
城中諸多世家都來了人,紛紛囂著要債償。
他們這些人平日裏在生意上就不得對方出點岔子,如今又想趁此機會來拋頭臉,以示自己是正確的一方。
縱是心中對靖安侯的做派仍有些畏懼,可此次犯了錯的是侯門主母,所有人都知道薑雲笙殺了貴族的爺,侯府沒有那個理兒遷怒別的世家。
蕭翊風從牢房的方向走出來,趙大人走在最前麵,瞧見門口已經圍了一群鬧事的人,回頭看了蕭翊風一眼,不知如何是好。
直至此刻,他的腦子都還是懵的。
他從未辦過這麽大的案子,犯人還是世子夫人,著實讓他為難。
柳氏代的事他也還沒去做,現在隻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。
站在人群最前麵的,是薛家的人。
薛老爺子有兩個弟弟,一個妹妹,妹妹嫁到蘇州,還沒有趕過來。
如今薛家家主下落不明,薛佑又喪命,暫時能做主的,便是薛佑的二叔。
薛二叔瞧見蕭翊風走出來,便大聲喊道:“世子何時給我們薛家一個代?佑兒今年才二十有一啊!”
邊其餘薛家的人跟著附和。
蕭翊風站在臺階上冷冷的俯視他們。
薛佑的二叔名薛從,小叔名薛同。
薛從所出之子,乃是薛佑堂兄,薛同嫡子,乃是薛佑堂弟。
兩位堂兄弟各自站在自己父親的邊,看上去很是紛憤憤不平。
這幾個人,蕭翊風都認得。
薛佑曾與他提過,薛家產業偌大,他的兩個叔一直都盯著,還有自己的兩位堂兄弟也虎視眈眈。
現下薛佑殞命,薛家沒了家主,薛從和薛同都各懷心思,隻不過事尚未有個著落,若是直接爭搶,會落得城中人詬病,好歹先把這陣子裝過去再說。
蕭翊風聽著那些聒噪聲更是心煩意,薛從還在下麵不依不饒的喊話,眼看就要衝進來。
“放他們過來。”蕭翊風高聲道。
攔人的府兵隻放了薛家四口,其餘人依舊被攔住。
其中真的為薛家抱不平的人寥寥無幾,無非是想趁機火上澆油罷了,畢竟他們早就看不慣薛家能和侯府攀上關係。
薛家若是倒下,諸多生意路子就會空出許多,屆時死的是誰,他們早就不會在乎。
薛從快步走來,與蕭翊風隔著兩節臺階,拱手抱拳道:“世子,現下諸位世家怨憤滔天,世子何時才能給個定奪?”
蕭翊風瞇起雙眼,聲音冷厲:“你在我?”
素聞侯府世子向來喜怒無常,和蕭錚如出一轍,薛從此時也有些提心吊膽,隻不過仗著下麵人多,繼續道:“殺人償命,天經地義,莫非世子是要包庇令夫人嗎?”
蕭翊風沒說話,眸中冷意更甚。
薛從膽子放大一些,又道:“若是世子不願出令夫人,那便讓趙大人坐鎮,給我們薛家一個公道。”
此話的意思就是,雖然你是世子,但是你無權幹涉衙門查案。
蕭翊風依然立在原地。
旁的趙大人冷汗直流,心裏將薛從罵了個遍。
這王八孫子,是嫌他的命不夠長嗎?他都無法做主這件事,在這胡什麽?
蕭翊風沉默不語。
薛從也來了氣,提著長袍一角,作勢就要往裏進,“既是世子不說話,我便親自去問問令夫人,為何要殺我薛家人!”
蕭翊風眉頭微挑,神微。
薛從以為是有戲,正要邁步。
“若你往前一步,我便殺了你。”
耳邊冷不伶仃的響起蕭翊風的聲音,他姿筆的站著,不怒自威,即便也未,卻讓人不寒而栗。
薛從麵一僵,邁出去的步子不知該繼續往前還是收回來。
一旁的薛同忍不住了,“世子這是何意?不給我們老百姓一個公道,我們便自己去過問也不行嗎?”
蕭翊風側目看他,冷然道:“再多說一句,我連你一起殺。”
薛同和薛從對視一眼,有些下不來臺麵。
薛家二子也不敢發話,隻等著各自父親示意。
要說薛家誰最有資格繼承產業,當屬薛佑。
雖然薛佑平日裏沒個正形,花天酒地,是個名副其實的紈絝,但是他膽大。
隻有膽子大的人,才適合做生意。
相較之下,他的兩個堂兄弟就怯懦很多,在家多是聽從父母之命,沒有自己的想法。
目前輩分最高的薛從陷沉思。
他知道薛家和侯府有著一些見不得的易,若非如此,薛家的生意也不可能在冀州城做到這麽大。
若他去告發侯府商勾結,勢必會讓侯府產生不小的影響,可若是那樣做的話,薛家也逃不了幹係。
現下最好的方法便是得理不饒人,殺人的是薑雲笙,他得趁這個機會好好敲詐侯府一番,想必侯府也不想把這件事鬧大吧?
再不濟,城中還有別的家族,若是聯合起來,侯府有多力一一應對?
薛從不信侯府敢大開殺戒,殺這些曾經支持侯府的貴族!
“砰!”
在薛從邁上臺階的瞬間,眾人隻瞧見有一道灰的影子從臺階上滾下來,接著便是落到地上發出的沉悶聲。
“二哥!”薛同驚呼著跑下去,將倒在地上吐不止的薛從扶起來。
蕭翊風眉目微凜,“我蕭翊風的人,還不到你們來問話。”
薛從被他踹下臺階,摔得頭破流,心口鈍痛。
他指著蕭翊風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駭住了,他們現在才相信,那個站在臺階上不可一世的世子,是真的不怕得罪任何人,他說要殺誰,便殺誰。
四周陷詭異的安靜。
蕭翊風高聲說道:“誰還想上來?”
無人敢回話,可人群並未散去。
蕭翊風甩袖,“給本世子搬凳子來。”
府兵搬來一張凳子,蕭翊風坐下去,翹起一條長,“誰想與我夫人問話的,且先問過本世子。”
他就這麽坐著,沒有人敢再上前。
薛家四口因薛從了傷先匆匆離去,剩下的人也漸漸散了。
趙大人眼見風波暫時平息,緩步走到蕭翊風邊,躬道:“世子現在可要去問話?”
雖說他是府治,查案一事也應當由他去做,他的頭上還有一塊石頭著,便是那神龍不見首尾的蕭嶽。
先前白雲寺的事還沒著落,現在又出了這件事,趙大人隻想先把柳氏代的先做了,把白雲寺的案子先糊弄過去再說。
可現在世子在此,他本放不開手腳,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先做什麽。
若是說薑雲笙是冤枉的,可世子是親眼看著殺薛佑的,若是要給薑雲笙定罪,的份又擺在那,當真是人為難。
這時,一駕馬車停在衙門門口,馬車上下來一人。
蕭翊風冷眼看過去,看清後站起了。
來人是他的嶽丈,薑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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