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原上，雙方劍拔弩張。

沈念一馬當先，朝著裴訣喊話：“裴將軍，念在你守這幽州城守了十多年，現在出幽州虎符，可饒你不死！”

裴訣冷哼，陌刀刀尖指著沈念，“廢話說，有本事你就來拿！”

他已經做好戰死的準備，然而若是讓他披著戰甲投降，他寧願自刎城下！

胡衛振臂吶喊：“殺！”

後士兵和幽州軍同時發兵，空地上廝殺聲不絕於耳。

赫連鴻率軍闖陣中，鐵槊掃過之際皆是鮮橫飛。

他深明這才是與沈念協議的第一戰，打匈奴人隻是一個曲。

奪下幽州，他日後回草原，就有了足夠的保障，沈念借兵與他，也可自己做主。

是以他殺得毫無保留，猶如破風逆行的寶劍，所向披靡，無人可擋。

雙方士兵相爭，裴訣和沈念麵對麵。

裴訣盯著沈念的臉，厲聲喝道：“來戰！讓我看看沈聿的兒子，是不是也像他一樣有戰神之姿！”

裴訣的武功並不差，隻是這些年疏於練武，子沒有以前朗，但每招每式仍舊銘記於心。

他的刀法很是出神化，一把陌刀橫掃沙場。

然而還未等沈念迎戰，燕雲鐵騎中策馬走出一名騎兵。

他把頭盔下的麵罩拉上去，出一張漫不經心的臉龐，“刀？那我可得好好來領教領教。”

沈念眉頭微挑，“秦堂主來幽州這麽久，現在終於可以與你的對手一戰，沈某不算食言。”

那人正是秦煉。

先前沈念與他說讓他回去等自己的消息，秦煉收到時，沈念已經帶著薑雲笙出了冀州城。

而沈念為他尋的對手，正是裴訣。

秦煉很樂意玩這些神的遊戲，是以潛伏在幽州軍中，今日率先喊話之人，便是他。

這種快意之事，怎能得了他？

裴訣隻覺得眼前之人很是麵生，“你又是誰？”

秦煉出腰間彎刀，角噙著慵懶的笑意，“若你能打過我，我便告訴你。”

說罷，他雙一夾馬腹，提刀就上。

沈念讓出位置，與燕雲重甲衝進了幽州軍中。

遠，龔治看著前麵的混戰，心中震撼不已。

幽州軍在昭親王軍隊的麵前，簡直毫無還手之力，尤其是那名沈念的領兵之人，一人便可獨擋一方。

隻是那些重甲騎兵為何殺的是幽州軍？

沈念不是副將嗎？

龔治細細琢磨，突然瞪大眼睛。

胡衛這是用他當跳板，先行攻下幽州！

什麽對付燕雲鐵騎，都是假的！

重甲騎兵倒戈，助他拿下幽州，那他哪裏還有勝算？

半盞茶的時間過去，他再次拿起千裏眼看過去，隻見幽州軍被衝得四分五裂，鋒矢陣已毀，已有兵敗之姿。

“完了。”龔治喃喃道，“幽州軍完了。”

副將呂鍾疑道：“大人何意？”

龔治卻不答，他現在很清楚。

沈念占領幽州後，下一個打的，便是豫州軍。

他的豫州軍在先前攻占中損失不，再去攻城，隻是平白消耗時間罷了。

好歹毒的計謀！

“幽州，拿不下了。”龔治滿臉頹敗，“局勢已定，再在此，也隻是個看客，豫州軍對不過昭親王的。”

“大人難道就這麽放棄了嗎？”呂鍾也心有不甘。

“我還能有什麽辦法？”龔治沉聲道，“全部把豫州軍代在這，傻子才這麽做，現在冀州還被並州和兗州圍著，若是蕭錚未敗，定會反過來南征，豫州難逃一劫。”

“罷。”龔治又道，“暫且收兵吧，咱們還得留一些功夫對付蕭錚。”

隻是他沒有立刻退去，他仍要看看，最後掛在幽州城城牆上的戰旗，是“昭”，還是“沈”。

前方，戰況愈演愈烈，秦煉的彎刀在裴訣千金重的陌刀前，竟然毫不遜。

他的彎刀致而鋒利，麵對這種重型兵很講究使刀人的法，須得敏捷靈活，否則很容易被陌刀削到子。

裴訣開始氣，盯著對麵的秦煉，“刀法不錯！”

秦煉勾淺笑，“裴將軍也不差。”

然而這不是簡單的鬥刀法，而是生死博弈。

趁著裴訣被秦煉牽製住，沈念殺出一個缺口，往城門衝過去。

裴訣見狀，大聲喊道：“袁山！攔住他！”

袁山聽到裴訣的軍令，即便應下來，也無法。

他被胡衛的兵盡數包圍住，猶如一道不風的牆，讓他無可去。

沈念掃視一圈，握韁繩策馬疾馳。

他的後跟著一百燕雲騎兵，護著他衝進城中。

守城門的幽州軍在重甲騎兵麵前猶如螻蟻，無論如何反抗都逃不過。

朱紅的城門濺上了鮮，讓大門的看上去更加鮮豔。

沈念踏上登城牆的坡道，每一步在他的眼中都變得極其緩慢。

父親曾經在這條路上走了無數回，最後一次站在幽州城牆上時，他還抱著年的沈念，指著遠的山河說，這就是中原北境，孩兒長大了要和爹一樣，守住此。

沈念目沉沉，手中斬塵將所有攔路之人盡數掃開。

赫連鴻跟在他的後，看見他從馬背上下來，緩步走向著戰旗的位置。

赫連鴻快步跑上去，將戰鼓邊的幽州軍拎起扔到一邊，拿起鼓槌，力敲響牛皮大鼓。

城下戰的所有人都被這鼓聲吸引住。

他們抬頭往上看，看到赫連鴻在擊鼓，鼓聲響徹雲霄。

彼時天乍破，從厚重的雲層中灑下來，落在沈念的上。

鼓聲如雷，北風呼嘯。

沈念一劍將“裴”字戰旗從旗桿上削落，從懷中取出另一麵旗幟，穩穩的套在旗桿上。

突然掀起了一陣狂風，將那麵旗幟盡數展開來。

戰旗烈烈，一個龍飛舞的“沈”字，在天下飛揚。

裴訣心神恍惚，刀鋒偏了一些。

秦煉的刀劃破他的口，疼痛讓他回過神來，卻已經無法再抵擋住秦煉的彎刀。

胡衛帶兵跑上城牆，後士兵吹響號角。

沈念俯瞰城下，遙遙對著裴訣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。

胡衛趁機高聲吶喊：“恭迎沈將軍回城！”

“恭迎沈將軍回城！”

“恭迎沈將軍回城！”

吶喊聲此起彼伏。

龔治瞧見那麵飛舞的戰旗，最後一抹希盡數湮滅。

他調轉馬首，頗為失魂落魄，“走吧。”

八萬豫州軍，緩緩返回。

龔治雖然被胡衛和沈念擺了一道，現在卻已經不惱火。

比起裴訣治理的幽州城流寇四起，民不聊生，為這座城池換一個新的主人，解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，才是他最大的心願。

戰爭和權力相爭永遠不會結束，這次退兵，不意味著失敗，誰也無法預料以後又會是什麽模樣。

山坡上，薑雲笙聽到了號角聲，攥著的手終於鬆開。

沈念功了。

他如願以償的站到了幽州城上，和他的父親一樣，為這座城池的守護神。

能夠看見城牆上的戰旗。

那個“沈”字，是親手繡上去的。

自從開始北上幽州後，就每日每夜的繡。

玄黑的底，暗金的字，沉穩且威武。

“沈”字上方，還有一個栩栩如生的白虎頭顱。

白虎，正是鎮北將軍的軍紋。

裴訣已敗，幽州軍悉數放下兵，迎接他們新的主人。

薑雲笙並不急著離開，因為沈念會來接。

而今日終於得見，沈念重掌燕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