譚太太滿臉歉意地對林語熙說:“林醫生,真是對不住,都是星辰給你添麻煩了。”
“跟關係不大。”林語熙說,“我還要上班,先走了。”
離開之後,譚太太回過頭瞪譚星辰一眼:“讓你再胡說八道!闖禍了吧?”
譚星辰不服氣:“他們倆本來就有問題,又不怪我。”
“有什麽問題也是人家夫妻倆的事,得著你多。”譚太太教訓道,“多虧了林醫生,你才能保住你的眼睛,你以後給我客氣一點,不許再提是周家養的事!”
“為什麽啊,這又不是什麽,大家都知道。”
“你們小孩子本不了解。”
“什麽啊?”
譚太太本來不想多說,架不住譚星辰好奇心上來,纏著問個不休,譚太太也想讓對林語熙客氣一點,思忖片刻,還是說了。
“林醫生爸爸以前是亨泰銀行的高管,他們一家當年被人綁架,跟亨泰銀行的鬥有關係。父母都因此被害,僥幸才撿回一條命。”
“爸爸也是個忠義的人,寧死都沒有出賣過周家。要不是因為這,也不會小小年紀就落得家破人亡,流落福利院好幾年。”
譚星辰不知道其中還有這樣的原委,外麵人都說林語熙命好,也以為是林語熙是走了狗屎運,才能被周家收養。
這樣看來,亨泰銀行的穩固是用父母的命換來的,周家應該對林語熙恩戴德才對。
想起剛才自己說的話,譚星辰不有些愧:“你早說啊,害我說那麽難聽……”
“還怪我?”譚太太屈指在頭上敲了一下,“回頭再看見林醫生,好好跟人道歉!”
“我才不道歉,丟臉死了。”
“現在知道丟人了?胡說八道的時候怎麽不知道丟人?”
“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!”譚星辰捂住耳朵往被子裏,結果不小心扯到傷口,疼得嗷嗷慘。
……
下午林語熙有手,剛回辦公室,就有護士來找,一副頭疼不已的樣子:“林醫生,23床的病人嚷嚷著眼睛裏有刀子,非要找你,你去看看吧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林語熙把剛剛結束手的病人的注意事項代給小崔,拿上藥去病房。
譚太太不在,譚星辰一個人百無賴聊地躺在床上,一隻眼睛骨碌碌地看。
林語熙的態度沒有因為上午的矛盾發生任何變化,像對待其他病人一樣,詢問:“眼睛怎麽了?”
“疼死我了。”譚星辰哼唧,“你是不是報複我,給我眼睛裏麵留了把手刀?”
“你的腦袋容量還沒大到能放下一把手刀。”林語熙道,“麻藥勁過去,疼是正常的。”
打開譚星辰右眼的紗布檢查了一下,沒什麽問題。
“抬頭。”
譚星辰乖乖仰起臉。
林語熙低頭,手法練又輕地給右眼裏點了一滴麻藥。
譚星辰近距離看著專注的臉,眨眨完好的那隻眼睛:“林醫生,你還好看的。”
“我又不是第一天長這樣。”
林語熙反應平淡,滴完藥就轉要走。
“噯!”譚星辰急忙喊。
林語熙回頭:“還有事?”
譚星辰別別扭扭半天,裏含混不清地冒出一句什麽。
林語熙:“你說什麽,沒聽清。”
“我說對不起!”
譚星辰喊完就豁出去了,也不再別別扭扭,雖然語氣訕訕,但道歉的態度還算誠懇。
“今天早上的事不好意思,我不知道你爸媽是因為周家才去世的。我說話沒過腦子,你就當我吃屎了吧!”
“……”
“好。”林語熙道,“聽到了。”
譚星辰等了幾秒沒等到下文:“沒啦?你不是應該說一句沒關係,我原諒你了嗎?”
林語熙看著:“因為有關係,並且不能原諒你。”
誰沒有自尊心呢?
是願意父母雙亡?還是願意寄人籬下看人眼?
是想要被的人傷害?還是天生犯賤,喜歡被人辱?
在六七歲之前,林語熙的年都是很幸福的,爸爸在那個年代已經是年薪百萬的銀行高管,媽媽是霖城大學的副教授。
從小有家庭教師陪練鋼琴,跟著書法大師學書畫,父母帶著周遊世界,六歲就掌握中英法德四國語言的日常流。
雖然比不上周家大富大貴,也是很富足的家庭。
如果父母沒有去世的話,也會是一個無憂無慮被富養長大的孩子。
那場綁架案是人生的轉折點。
林語熙其實還有一個小姨,父母死後沒多久,被小姨一家棄養,扔到了福利院。
別看福利院裏都是世坎坷的孤兒,霸淩這種事依然不。
林語熙小時候長得白白淨淨,一看就是富裕家庭養的孩子,因為被親眼看著父母被殺的心理影,變得很容易驚,不願意開口說話,很快就變小霸王欺負的對象。
欺負沒有任何後果,因為不會去找任何人告狀。
即便告狀也是沒用的,小霸王從嬰兒時期就被丟在福利院,是工作人員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,上總是偏向他。
那裏所有的孩子都盼著能被收養,在他們心裏,來領養孩子的好心人就像救世主一樣。
但救世主總是罕見。
曾經有對夫妻來領養小孩,看照片時選中了白淨可的林語熙,夫妻倆溫善良,握手的時候特別溫暖。
那時候林語熙也以為,自己要被拯救了。
但夫妻倆在福利院和小朋友相了一天之後,更喜歡另一個活潑伶俐會甜撒的孩,最後領養了對方。
格向的小孩總是不被大人喜歡。
林語熙一直在福利院待到12歲。
當時有一個記者跑去采訪,把父母犧牲的故事寫文章發表,很多人都誇爸爸忠肝義膽,覺得周家應該補償他,收養他的孤才對,於是周家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。
但周家那種權貴人家,家大業大,這種小輿論本影響不了分毫。十多年前網絡還不發達,以周家的權勢,可以輕鬆將事住,讓你一個字都查不到。
林語熙會被周家收養,完全是因為周的堅持。
周啟禛是個孝子,對母親的要求自然是聽從;而淩雅瓊從一開始就不想收養林語熙,但是因為“太後懿旨”,被迫無奈。
加上林語熙不說話,當然也不懂得討好長輩,淩雅瓊覺得太小家子氣,一直不喜。除了資助上學,給飯吃,其他並不關心。
林語熙雖然沒有住在保姆間,但的確是保姆趙姨帶大的,服是趙姨負責購買,頭發長了趙姨給剪,對林語熙很好,隻是農村出沒什麽審,經常把林語熙打扮得土土的。
周晏京小時候喜歡作弄,還毒,取笑:“你這發型誰給你弄的,跟個西瓜似的。”
從那之後史唐那幫人就老西瓜帽,所以林語熙打小也並不待見他們,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“雙向奔赴”。
說是周家養,其實本沒上過周家的戶口本,當然也沒人會把當真的千金小姐看待。
和周晏京在同一個屋簷下長大,卻像是生活在兩個世界。
他是天之驕子,有人寵有人,有數不清的人追捧,可以恣意瀟灑,可以任妄為。
而林語熙窮盡全力,隻不過是想好好活著。
像譚星辰這樣的刁蠻大小姐,有財力雄厚的家世做後盾,有無條件寵的父母縱容,就算把天捅破了也有人替補上,當然不會懂林語熙的心。
“你太小心眼了吧,我都跟你道歉了。”
林語熙沒搭理,轉走了。
“喂!我還有問題沒問完呢!”譚星辰梗著脖子在後麵喊,“你為什麽跟周晏京結婚啊?他又不喜歡你,我看你也不像喜歡他。”
林語熙腳步沒停:“八卦並不能幫助你的傷口恢複,安靜點才能。”
……
一整天,博宇都籠罩在低沉的氣當中。
從特助楊康到下麵每一個員工都繃了脊背,生怕不小心翻個錯,惹到總裁從一大早到公司就不妙的心。
畢竟以周晏京那張比鶴頂紅還毒的,三句話就能讓人哭著上天臺。
總裁辦的書不小心打印錯了一個數據,周晏京倒是沒發飆,隻是麵無表地說:
“了一個零也不是什麽大事,從你下個月的工資條裏挪過來,你覺得如何?”
書哭喪著臉從辦公室出來,向楊康哭訴:“楊助,你有沒有覺得總裁自從回國之後,脾氣就變得越來越難以琢磨了。”
楊康給一個警告的眼神:“梁書……”
沒接收道,還在試圖用自己貧乏的城府揣測:“總裁他是不是生活不幸福啊?”
話音剛落,隻覺得後背一陣寒意爬上脊椎,一回頭,周晏京就站在辦公室門口。
麵冷然,堪比千年寒冰。
“我後背上是了‘快來說我壞話’的標語嗎,一個個這麽喜歡在我背後編排。”
書一:“我不是……我沒有……”
周晏京角勾起一個弧度,卻讓人看不出笑意,隻覺得森寒:
“像我這種寡薄幸的渣男,又不是什麽值錢的寶貝,要不你開了我,找一個你滿意的來做這個總裁?”
“……”
我也沒說你是渣男啊。
書淚眼汪汪地將求救的眼神投向楊康。
後者雙手合在前,眼觀鼻鼻觀心,一臉“別看我,我救不你了”的表。
心如死灰,當時就想省略所有步驟直接上天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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