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因為沈意,那幾個人議論了沈意,你看不慣就手了,你放不下。”
顧西野繃的下頜和陡然的沉默,無異等同於默認。
顧南城,“別想了,不可能。”
幾個字斷他的心思。
顧西野抿了下,“還沒結婚。”
“沒結婚,也不可能。”顧南城淡淡道,“我說了,你搶不過他,更別提現在他們兩相悅。”
“曾經也是我的……”顧西野失神的重複,“我也擁有過的。”
就是因為擁有過,為憾,才會讓人念念不忘。
酒吧已經清場了,寂靜無聲。
顧南城坐在沙發上,他對麵的位置。
五彩斑斕的燈閃爍顧西野黯然的臉上。
“那個人,裴妄派人送出深城了,原本你的私生活我不打算過問,這次的確是你挑釁在前。”顧南城挲佛珠,“下次不要犯這種低級錯誤,要記住,你現在是瀾月灣項目的主負責人,顧家砸了三分之一的流資金進去,你該知道這時候不能和裴妄對著幹。”
顧西野嗤笑,“裴妄,又是裴妄,連你也怕他?”
顧南城沉靜,“商場沒有什麽怕不怕,隻有利益,拋開他和我的分而言,他的確在商界是令人敬佩的存在,你要跟他學的還有很多。”
顧西野問他,“倘若有一天,我站在和他同樣的高度,是不是就能把人搶回來。”
顧南城沉默幾秒後搖頭,“不能。”
“為什麽?”顧西野咬了牙。
“因為他是裴妄。”
“那為什麽裴妄就行?!”
相比較顧西野的暴躁,顧南城直白的話更清明。
“全世界隻有一個裴妄,你和他不一樣,你需要助力,而裴妄不需要。”
“那我離開顧家!”
顧南城看他,“離開顧家,你連接沈意的機會都沒有,對你而言,是風無限的當紅明星,而你呢,一無所有,和大多數人一樣隻能通過手機屏幕看,就算有人像今天這樣非議,你也不敢上前打人,因為你沒有泄憤的資本,打了人賠不起,還會把自己送進去。”
很殘酷,但這就是現實。
顧西野眼眶充的盯著他,沒說話,死死的抿著。
其實他心裏很清楚,顧南城說的是事實。
沒人給他屁、收拾爛攤子,他就不敢這樣肆無忌憚。
張揚的底氣,無非是占了顧二這個份。
“哈。”手搭在眼睛上,往後頹廢的靠,顧西野低低的笑出聲。
笑自己天真,厭惡顧家,卻擺不了顧家。
階級讓他站在了金字塔頂端,卻也為永遠下不去的高樓。
更笑自己蠢,連喜歡的人都不敢爭。
隻能找的低配版滿足。
而如今,對方連他的念想說剝奪就剝奪,他還沒有還手的餘地。
這話說得直白,也夠重,未免傷了他的自尊心。
顧南城緩和了語氣,“別隻看到自己沒有擁有的,比起大多數人來說,你擁有的已經很多了。”
顧西野輕嗤,“你這是在安我?”
他垂下眼睛,“我不知道我該怎麽安你,因為我們都是很容易錯過的人。”
顧西野默不作聲了。
顧南城起離開,背影孤寂。
站在酒吧門外,司機已經恭謹的拉開車門,顧爺卻沒有。
隻聽到他看著縱貫通的車水馬龍和滿地枯黃的落葉在自言自語,“染染,秋天來了。”
霓虹奪目,車流在夜朦朧中流帶,卷起滿地的瘡痍。
顧南城彎腰撿起一片落葉放在掌心,是梧桐。
三年前的今天,蘇染挽著他的手臂在這條街道上散步。
那時候下著雨,的臉頰埋在圍巾裏,手裏的傘撐開一蓋暖黃的暈,“顧南城,我可沒那麽大度,我的裏有猜忌,有嫉妒,是想將你占為己有,即便我不如你,但我在寧為玉碎不為瓦全,你敢娶我,就要做好被我困住一生的準備。”
他和父親做了易,同意讓私生子顧西野進門,換來這場婚姻。
他們破釜沉舟,新婚燕爾,甜如糖。
卻因為顧西野的事和母親結了仇,導致母親和蘇染矛盾升級。
當時他以為他能從中調和,以為隻要搬出去住,以為隻要有了孩子……母親和蘇染總能和睦相。
深城多雨,天眼可見的昏沉下來,淅淅瀝瀝的雨落了。
顧南城手接雨,冰冷的雨水打在掌心,打在梧桐樹葉上。
梧桐的含義是忠貞的象征。
司機撐起黑傘,“顧先生您淋了。”
顧南城喃喃,“你說,下一個秋天會和現在一樣冷嗎。”
司機回答,“今年的秋天比去年的冷,明年的應該不會了。”
顧南城低頭看著打的梧桐葉,司機問,“顧先生今天還去佛寺嗎?”
每周有四天左右,顧南城都會在寺廟中,很回顧家老宅了。
“嗯。”顧南城坐進車裏閉著眼。
酒吧裏,顧西野看著手機屏幕許久,直到時針跳到十一點鍾整。
他才了指尖,撥出去那個電話。
果然把他拖出了黑名單,電話接通了。
對方聲音惺忪,似乎沒睡醒,“喂?”
顧西野抿了抿,繃,沒吭聲。
裴妄沒看到在接電話,過去輕輕喊,“寶寶,先起來吃點東西再睡。”
有起床氣,不肯,“不吃,我要睡覺。”
“乖,先吃點,嗯?”
把從床上抱起來,沈意的腦袋靠在男人的肩膀,手機忘記拿,從掌心滾落在了床上。
聲音沒有了,顧西野悄無聲息地掛斷了這通電話。
輕輕的扯了下,低垂的眼眶有些。
心髒被得千瘡百孔。
那天冒著大雨,把帶去的那座山,是他從小到大困住的地方。
他是林君瞞著顧家和顧靖遠,生下的孩子,見不得。
在去顧家之前,林君從沒讓他下過山,就連送吃的,送家庭教師,都鬼鬼祟祟。
直到顧南城的母親去世,直到他的母親,為林君。
他才有資格正大明的下山,頂著顧二的份招搖。
那天他想告訴沈意的是,你看,我也不是那麽鮮,我也滿汙穢。
我把骯髒不堪都掏給你看,是想過和你共度餘生的。
“意意,我是你的。”即便,這句話來得太晚。
他輕輕的道,眼淚砸在屏幕上。
是對著空無一人的酒吧說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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