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拼命眨眼:“你不曾聽聞嗎?太子妃可是長安城里出了名的病弱人,聽聞兩月前秋日宴上,獻了一曲劍舞,結果當晚就病倒了呢……還是皇太子送回的府……”
“上月,皇太子大婚的時候,”他極小聲地說,“坊間還有許多人調侃這是一對病弱夫妻呢……”
“快閉快閉。”他的同伴趕捂了他的口,“貴人的事,怎麼敢妄議?”
兩人一齊閉了,深深埋下腦袋,筆耕不輟地記錄著。只聽見又一隊侍衛來報:“東宮,麋鹿二十。”
這名小聞言大驚,忍不住對同伴耳語:“這真是皇太子獵的?”
-
這確實不是皇太子獵的。
他悠閑地坐在馬上,一手扣住韁繩,一手搭上暖爐,靜靜凝自己的夫人拉弓如滿月,一箭穿一只麋鹿。
面前的俏仿佛有千鈞之力,挽弓搭箭的作輕盈,卻著凜然殺氣。
“殿下……娘娘不愧為將軍之,有百步穿楊之功。”嗖嗖的箭聲里,皇太子邊的侍衛長不贊嘆。
謝無恙無聲地笑了一下,低低地說:“那你是沒見過力敵千斤的樣子。”
他想要喊住姜葵,讓停下來歇一歇,倏忽聽到林間有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不是野,也非風聲……而是許多人的腳步聲!
姜葵比他更早察覺了那個聲音。那段腳步聲整齊劃一,并不夾雜馬蹄聲,絕非出自往返稟告秋狩所得的侍衛隊,而是來自一支完全陌生的隊列。
其中有弓弦繃直的響聲。那極可能是一支弓箭隊!
收了長弓,輕拍馬背,轉到謝無恙邊,抬手緩緩拔出長槍,以征詢的目向他。他也回著,微微頷首。
“似乎有人要殺我。”他低聲說。
“竟然有人敢在此殺你?”姜葵擰眉,“這里可是皇家苑、天子獵場。”
“沒什麼奇怪。”謝無恙平靜道,“普通人不敢我,要殺我的必定是權勢滔天之人。他敢殺我,便無所謂在何手,自有辦法掩蓋蹤跡。”
皇太子侍衛隊以他們二人為中心,漸漸聚攏起來,圍一個實的圈。由于此行乃是出獵,侍衛隊人數不多,并且皆未著甲,僅帶了極的武。他們拔出刀劍,拱衛著太子,人人神警惕。
姜葵擋在謝無恙的面前,手握長槍,槍尖指地,鋒芒流轉。
的后,他扣住腰間劍鞘,緩緩推出一寸。
-
秋日的里,一行野雁掠過清朗無塵的天空。
將軍府的隊列在平野上飛馳。姜葵的長兄姜巒在馬背上張開大弓,朝天空出一箭。
長箭發出呼嘯的破空聲,驚得野雁吱嘎著四散而開。其中一只發出長長的悲鳴,從天上筆直跌下。
“駕!”姜巒拍馬向前,出隊列,趕往前方,拾走那只傷落地的野雁。
此時另有一支浩的隊列從林中轉出,盛大的旌旗在風中鼓鼓作響。
野雁恰好落在了隊列前方。一架鸞玉輅在一面翠長幡下停住,青緞白玉,鏤花飾金,下垂五彩流蘇,華貴車首繪滿繁花似錦。
姜巒勒馬止步,翻而下,在隊列前抱拳行禮。
玉輅上走下來一華服的人。扶了扶滿頭金簪珠釵,華的擺經過倒伏的草葉,停在姜巒的面前。低頭靜靜掃了他一眼。
“孩子,過來。”淡淡道,聲音雍容自如,“取來那只野雁,奉在本宮膝下。”
作者有話說:
猜猜是誰qwq
注:《唐六典》:“凡車駕初,則率其屬以清游隊建白澤旗、朱雀旗為先驅,又以玄武旗以后殿。”
第42章 馬上
◎坐好。◎
謝玦的隊列遠去不久, 裴玥推開了他,從他的懷里掙而下。
“夫人,當心。”謝玦手扶。
“惺惺作態。”裴玥拍開他的手, 輕快地落下。接過一名侍衛遞來的韁繩, 翻上了一匹紅棕馬, 坐在馬背上整理著一矯健胡服。
“怎麼,夫人可是嫌我懷中太熱?”謝玦輕輕笑起來,語氣慵懶戲謔。
“謝玦,人后你不必跟我來這一套虛與委蛇, 實在可笑得很。”裴玥冷冷掃了他一眼, “我們在人前裝裝親熱樣子也就罷了。”
謝玦低眉淺笑:“好啊。”
他應得十分順從, 裴玥也懶得再搭話。側取了一張獵場圖,凝神細細研究一陣,才慢慢道:“我向表祖母打聽過,此番若是有皇子能獵到白鹿, 圣上將賜任雍州牧一職。這是取實權的良機, 你要好好把握。”
裴玥的表祖母是當朝太后裴氏, 的話應當不會假。雍州牧乃是管理長安及京畿一帶的最高地方行政長, 這一職的地位很高,涉及的事務也極為棘手,通常由皇親貴胄擔任。上一位就任此職的皇子, 后來便為了本朝天子。由此足見這一任命之重、這一職之貴。
聽完裴玥的話, 謝玦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。裴玥有些不滿他的態度,沖著他厲聲道:“謝玦,認真一些。你若獵不到鹿, 這一任命, 多半就要落在謝無恙上。”
謝玦淡淡笑道:“本王不但要獵鹿, 還要獵人呢。”
裴玥猛地抬頭:“謝玦,你又和那些江湖人士合作了?”
“夫人,別擔心。”謝玦隨手著駿馬鬃,“是江湖人士,也不僅是江湖人士。等今夜過去……謝無恙能不能活著得到那個任命,還難說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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