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時間張,路上不再停留,我們住在船上。”祝子安對姜葵說,“我帶你去看看房間?”
他領著姜葵下到船艙里,推開一扇木門。房間很小,布置也簡單,只有一張木床和一張書案,案上放了一個瓷瓶,了一枝新摘的白梅,攜著幾分初雪的晴朗寒意。
“我的房間在你對面。”祝子安指了一下對門。
頓了下,又補充,“我不關門……你若要找我,不必叩門,隨時進來。”
他轉出門,回到自己房里,坐在一張書案前,抱起一摞擱在墻邊的文書,放在案角,而后執了一支筆,低頭批閱起來。
姜葵取了一張淮西輿圖,靠坐在一個引枕上,抓著一只朱筆,在圖上勾畫著,仔細研究。
房里一時靜謐無聲,只有舷窗外浪濤的聲音在響。
對門之間的廊上擱著炭盆,火苗偶爾噗嗤亮起來,炸出一個火星。
祝子安抬眸,見對面的窩在一卷毯里,歪著頭在圖紙上寫字,一張明艷小臉上神認真。的長發稍稍散,落在烏木地板上,發梢打著旋兒,被火映得微紅。
他執筆的手指了一下,恰好抬起頭,撞見他的目。
的眉眼彎彎,角揚起,“抓到你走神了。”
“是。”他笑道,“我走神了。”
“我有點頭暈。”朝他抱怨,“船晃來晃去的。”
他擱下筆,拿了一個小藥罐,走到邊,俯坐下來,“抹點藥膏。”
閉上眼睛,向他揚起臉,示意他幫忙。他笑了一聲,無奈地搖頭,扯下手指間的白麻布,用指腹沾著清涼的藥膏,輕輕地為按太。
“好點了麼?”他問。
“沒有。”的語氣像撒似的,“暈得難。又悶又熱。”
他提議:“我陪你去甲板上吹吹風?”
“不要。”搖頭,“太冷了。”
他嘆了口氣,“那怎麼辦好呢?”
的頭暈乎乎的,雙頰被燭映得仿佛微醺。抬起臉看他,他的眉眼清冽干凈,眸里有一種無聲的溫,如同水一樣漫過來。
心里有一弦松了下,忽然大膽起來,“你抱著我。”
話一出口,立即后悔。這個要求提得莫名其妙,有一點出格,沒找到什麼恰當的理由。
“我……”輕咬了下。
話音未落,他傾過來,攬在懷里,低笑了聲,“聽說暈船的時候,抱一下會好一點。”
“是好一點。”小聲說。
他上的氣息冰涼,恰好化去了滿心的悶熱。把臉頰在他的口,閉上眼睛,在他的懷里睡著了。
他低下眼眸,著懷中睡的,淡淡笑了一下,復又輕輕嘆息一聲。
“江小滿啊江小滿,”他呢喃般的,“我該拿你怎麼辦?”
搖搖晃晃的船艙里,他安靜地抱著。燭流遍他們的周,仿佛熔金般燦爛明亮,在半明半暗的室微微地閃爍。
姜葵睡醒的時候,抬眼看見祝子安低頭著。他的眼眸低垂,一盞燭燈的投落下來,在他高的鼻梁下方落了片淺影。
有一瞬的愣怔,仿佛從他的目里讀出一種悲傷。
轉瞬即逝。
輕眨了下眼睫,他已經笑了起來,“你睡了好久,快到午膳時辰了。我去做飯吧?”
“用得著你親自做飯麼?”在他的懷里打著呵欠,“這只船上的‘布商’,不都是你打點過關系的?”
“做給你的。”他扶著的雙肩,推坐起來,“別人做的飯,怕你吃不慣。”
“我哪有那麼挑食。”哼道,由他拉著,“不過你做的話,我想看著你。”
他帶著去了船尾的廚房,在灶臺底下生了一把火,挽了袖子開始炒菜。像個小幫工似的,忙前忙后地幫他遞食材、香料、糖鹽醬醋,又悄悄地替他試邊什的溫度。
有時候到發燙的勺把手,立即跳著腳喊,“好燙好燙”,他就笑一下,抓著的手腕,摁在大瓷碗里就著清水,沖洗微紅的指尖。
抬起頭,撞見他落來的眸。一點淡淡的煙火氣里,他的眉眼溫和,角微微上揚著,像是對寵溺似的微笑。
“你今日總這樣看我。”撇過臉,“你這個人怎麼回事?”
“沒事。”他笑了一聲,“你方才跳腳的樣子好可。”
到耳尖都在發燒,“你閉。”
飯菜很快擺滿了一桌,兩人就在廚房里用午膳。這里安靜,沒人經過,只有一方舷窗半開著,微涼的河風吹進來,吹起幾縷雪白的煙氣。
祝子安持著筷子,往姜葵的碗里不停地夾菜。一會兒功夫,的瓷碟上就堆起了琳瑯的食,小山似的,滿滿當當。
“我會撐死的。”苦惱地說。
他彎了彎角,往的口中夾了一小塊烤魚,“好吃麼?”
烤的氣味在齒間溢開來,帶著點溫暖的焦香,味道調得恰到好。瞇了瞇眼睛,一邊嚼著,一邊含糊地答:“好吃。”
“以后都做給你吃。”他笑著說。
點頭,“好呀。”
停頓一下,又鄭重補了句,“一直。”
“好不好?”著他,仿佛在要求一個承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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