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后娘娘,您醒醒!不好了,太后娘娘失去意識了!”
后丫鬟一陣嘶聲哭,原來太后悲傷過度昏了過去,丫鬟奴才一腦簇擁了過去,把夏太后往榻上攙扶。
文瑾的臟絞在一起,很久不過氣來,生理心臟作痛,眼淚大顆滾落,想應該聽皇帝的話去漓山,他是對的,自己并不能坦然面對他的離去,也沒有從他的離去得到任何釋然,仿佛也跟著死了,丫鬟奴才驚慌的聲音使也很驚慌,仿佛又回到了一個黑黑的房間,不風,不見亮。
又似有人在耳邊輕唱桃花扇,年年垂釣鬢如銀,此江山勝富春。
竟一時不知何。是在冬園,還是在漠北,或是在民宅,還是在永安街別院。
哦,在中宮。的桁哥死掉了。
“我現在去看禹州州貪腐的案子還不行麼。我好好配合還不行麼。你就代一個禹州州貪腐案麼。其他的不用代麼桌上明明堆滿了奏折”
老莫說,“他去前口中仍喚著娘娘的名諱,說不能丟下娘娘一個人”
“他在哪里?”
“在金鑾殿就沒下來吊著一口氣把那幫雜碎理掉,他一松懈人就垮了早就不行了。”
原來分別從來是使人措手不及的,不會給人留道別的時間。
起碼文瑾并沒有被安好,便要面對自相伴的年郎的離去,他們一起長大的,時夫妻,后來因為他一心皇權,也因為他有別的人,而多次吵過,鬧過,和好過,決裂過,冷戰過,又和好過,他甚至娶過別的人,現在他死了,卻很痛苦。
他清了后宮,原以為宮里又恢復他們兩人,原來只余一個了。
無數次詛咒他死,當下他死了,卻不過氣來。
沒有想過沒有他的未來應該怎麼規劃,規劃里都有他,哪怕賭氣說離開他要過得很好給他看,原來
沒有他,也不需要爭那口氣了,過得好不好誰看誰看,并不要。
現在需要重新規劃了。但現在什麼都不能細想,就是說,腦中一片空白。有個聲音告訴,傅景桁死掉了,以后再也沒有人會使心傷了。這是最后一次心傷了。
還有聲音說,你由心靈上自由了。你為了自己想為的人。朝廷清凈了,兒子登基就是皇帝。一個人的午后,自國子監下學回來,順手路邊買包糖炒栗子,回來窩窗畔看書,不會有臭男人打擾你看書了。
的丈夫死掉了。
猶記得昨夜他聲細語求說一次他。
他興許死不瞑目,做鬼也不會放過。
他代宮里,他不打門出殿,不能出去的,可是從來并不是聽話的人,就如他從來不守諾言,于是提了擺出了殿門,面無像鬼,秋季里落著些細雨,踩著滿地落葉,提了擺快速地朝著金鑾殿跑去。
發髻上的珠釵掉了,發瀉下非常狼狽,丫鬟追著打傘,跑得太急,跌倒了,額頭撞在花壇角上磕流了,再不會再有人說讓慢些走,別摔了,也不會有人溫地給裹傷了,自己站起來繼續往金鑾殿跑過去。
宮里真的很混,好多穿著鎧甲的兵押解著后宮宮妃往出走,又有從慈寧宮往外押人的,也有往宮外抬死人的。影影綽綽上千人有了。
文瑾跑到金鑾殿門口,便猛地頓步了,繡鞋被雨打了,大殿死氣沉沉,皇帝被扶著靜靜坐在龍椅,低垂著面頰,手扶著龍椅手柄,如睡著了。
太醫院
的人跪了滿地。慢慢的老莫、清流、今全等人也去跪在了殿。
文瑾扶著殿門,莫名的害怕,不敢靠近,有好多話好多話同他講。
譬如老薛喜歡的杜康他們一起準備吧,那年他傾倒酒水到道清湖不知還留沒留幾壇。
譬如會提前代他喝醉可以但不可以喝過量;
譬如想重游冬園,還穿紅披風和他一起淋雪去看看紫杉樹,還有那被燒毀的小國子監,以及隨手灑在墻底的薔薇花。
譬如,覺得填平道清湖不好,能不能把湖還回來,還是喜歡泛舟的;就是喜歡折騰他。
再譬如,從他八歲許諾的婚禮,是不是可以全了。
但只是在殿門遠遠的看著龍座上的他。
不敢靠前。
半個字也不敢說出口。
因為意識到,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回答了。等著的只是沉默。
而也并不想去聽他心跳,去試他鼻息,探他脈搏,因為自己都不是大夫,自己只是一個滿書卷氣的倔強的人罷了。
張亭荺才是大夫。但張亭荺已經放棄了。可惜他們沒有找到許方海。
現場跪拜的人越發多了,甚至鳴響了喪鐘,他去了,太后昏倒了,這個未正式拜堂的發妻需要幫他辦后事了,這時候應該挑起大梁的。
但是憾,遠沒有那麼堅強。阿的喪事自己尚且可以親歷親為,皇帝的國喪卻也不愿意了。
“不”文瑾沒有理清自己的思路,腳底已經后退,做了逃兵,去馬廄拉了戰馬赤兔,驅馬走了。大王說拉韁繩戰馬會跑的飛快,這回聽話了,把韁繩拉的的。
或
許不負責任吧,但他不負責任在前,二十多年并沒有給婚姻,所以不理后事不覺得愧疚,他先不負責任地走掉的,為什麼幫他料理后事,就因為他那道圣旨封做皇后麼,才不幫他料理后事呢。他不仁不義,都肯吃他這口回頭草了,為什麼他卻死掉了。
一片混中,千嬋回首不見了皇后,忙驚聲道“皇后娘娘!”
隨手拉住一個近的侍衛,“有沒有看見皇后娘娘!”
老莫本來在皇帝近陪伴,等著皇后過來吩咐事宜,一聽千嬋大,連忙驚詫的撲下階來,“怎麼了?皇后不是和你在一嗎!人呢!”
“我方才看殿狀況,一轉眼,皇后不見了人影!我以為皇后會進殿,便沒設防多想。”千嬋著急。
老莫連忙出聲道“現下城中太,正在修整藩兵,落在惡人手里就麻煩了,快去派人找皇后娘娘,快去啊!”
文瑾并沒有出宮,而是在宮里漫無目的地一路向北疾馳,風雨打在臉上很痛,衫也被淋了,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。
要去哪呢。
去冷宮吧。
他沒有走。興許他在冷宮等呢。
他或許很冷,在欺負,需要保護。
忽覺得后頸一麻,回首看見一位穿著重甲的兵追著前來,那人就和那些往宮外抬尸首的人穿著一樣,那人將倒的子由后托住,下意識在那人腰里拽了一把,將玉佩穗子拽得掉在地上。
文瑾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,眼睫上尚且掛著水珠兒,后來的事就不知道了。
千嬋帶人翻遍皇宮,在冷宮找見了赤兔還有那個落的玉佩穗子,拿回宮來呈給莫乾看,“公公,這玉佩穗子不是咱們中原這邊的。看著像是西南部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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