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第二個問題，白家的傳家寶，是什麼樣兒的？”

陸九萬進一步詢問，“我無意打聽你們白家的，就是想問問，它是不是一塊紫晶石。”

白玉京搖搖頭，覺得都到這地步了，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，兩手一攏，比劃了個圈：“那玩意竊天玉，灰撲撲的，小兒拳頭大。我尋思著，既然是‘玉’，那石皮里包裹的可能是玉石之類的吧？或者就是塊普通石頭，只是著好聽。”

陸九萬托腮沉了會兒，等價換消息：“是這樣的，我在紅蓮寺抓捕許鶴鳴的時候，他曾用一塊紫晶石引導我墜幻象。我在幻象里看見陛下老了，在，發瘋。我帶著人去疏散宮人，讓他一劍刺中，跟真的一樣。”

白玉京不知為何，心頭有些慌，他不由自主打量著完好無損的眼前人，慌忙問：“那你怎麼擺的幻象？”

陸九萬有些自得：“我們白澤衛都過基本的藥訓練，就怕有人用蒙汗藥坑我們。所以察覺到不對后，就用手指在刀刃上劃了下，十指連心痛嘛！”

白玉京呼吸微微一滯，頭一次清晰地意識到，這個千戶之位，是從雨腥風里闖出來的，跟是男是，是不是太子師妹無關，那是該得的。

“我原先揣著許鶴鳴約莫會什麼邪，就那種用話語引導人睡覺、仇恨之類的，再加上從紅蓮寺回來后就遇上了通明石之事，那塊紫晶石我還沒來得及找人檢查。”陸九萬有些懊惱，“我以為就是個輔助他的小工，現在看來，沒準兒紫晶石跟竊天玉類似，都有點神奇能力。”

白玉京扯回游走到天際的思緒，漫不經心地道：“也沒準兒是他這個人天生邪門。”

不知為何，陸九萬總覺得白公爺對許鶴鳴有意見。

陸九萬回屋取了紙筆，借著絢爛晚霞的映照，趴石桌上勾畫事件：“我們總結下哈，照這樣說來，楊駿找上你，純粹是長興教想拉你教，至你目前跟通明石是無關的，對麼？”

白玉京想了想，點點頭。

“那好，你現在就是個被風浪掃過的局外人。”陸九萬劃掉他的名字，“接過通明石的有白澤衛、宦和戶部，現在又多了金吾衛。”

“金吾衛是通明石丟了后，才調過去的，應該沒嫌疑吧？”

“不，公爺，我們辦案的時候有個特好用的思路，在一個事件中，誰得益最大，誰八就是嫌犯。”陸九萬解釋，“表面上看金吾衛跟事件無關，可是最后庫是落在他們手上了呀！”

因著宋聯東的關系，白玉京私心里并不想將金吾衛擺在疑犯位置，可他心里清楚，陸九萬說的有道理。

“據我所知，庫里這塊假通明石，是白澤衛從凈慈寺佛像肚里找到的。現在問題來了，誰放進去的，又是誰提供的線索？”其實陸九萬心中已有猜測，有能力有時機有人手干這事的，十有八九是趙長蒙。

白玉京斜眼瞥，心說你繼續義正言辭，這回好了，咱倆的人都有嫌疑，扯平。

“老趙在卷宗里，將一切歸咎為晉王覬覦帝位。從長興教種種表現來看，無論是他們那個八星格局，還是他們找鄭越要陛下的印信，都可以看出他們野心頗大。如果晉王他們是為晉王做事，那一切確實可以講得通。但這里有個問題，長興教至十年前就京了，那時晉王母子如日中天，他們要扶持一個民間宗教輕而易舉，當時為何沒行？”陸九萬剝繭，“許是晉王當年看不上小破教？”

白玉京想了想，搖頭：“我覺得你思路太散了。你不要想著把什麼都刨問底，這不太現實，我們只要抓住通明石往下查就行。什麼皇位之爭，什麼長興教，這都是干擾你的。”

“可是卷宗上說……”陸九萬突然意識到，讓趙長蒙那份完文卷給帶里去了。

看反應過來了，白玉京接著道：“我們要查的就是通明石庫后，誰接過它，庫有沒有相關簿冊，西安門的出記錄，以及看守的財務況，看有沒有適合抓的把柄等。就是，衙門尋找失竊品的思路嘛，你不要老想著有什麼謀。你這，越查范圍越大，等你把案子查清，得猴年馬月，上百塊通明石也給你造出來了。”

陸九萬一拍腦門，意識到他們從審問楊駿開始，就跟韁野馬一樣，偏離了大道。

“嗨，這才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呢！”白玉京慢悠悠扇著扇子，失笑道，“你們白澤衛就是大案要案查多了，什麼都往謀朝篡位上靠。咱得分清主次是吧，晉王和長興教雖然也很重要，但陛下要你找的是通明石對不對？禍朝政之事以后再查嘛！”

“可是這樣一來，你本就不需要纏著我了呀！”陸九萬提醒他，“現在庫在金吾衛手里，你想查什麼，去找宋聯東就可以。”

“噯？”白玉京好整以暇扇扇子的作一頓，有點傻眼，結結地道，“那個，一事不煩二主，再說，我也不太會查案，就是，紙上談兵。”

兩人面面相覷，陸九萬收起手筆，點頭：“我懂了。您腦子有病！”

白玉京著離開的背影，愣了下，俄而怒了：“不是，大家都犯了錯，憑什麼你是當局者迷，我就是腦子有病啊！”

陸九萬本已走到臥房門口，聞言一個旱地拔蔥倒蹦下臺階：“公爺，容我提醒下，最初是您給了錯誤信息，誤導了我們。”

白玉京張了張，瞬間蔫了下去。

不到半刻鐘，陸九萬又折了回來，將一張紙遞給他：“公爺，您下次跟令郎見面，記得問清楚這幾個問題。”

白玉京低頭看紙上寫的容，有“白歌接手庫前后，何人負責”“何人提議由白歌接手庫”“護國公府有無仇人”“白歌可曾見過通明石”“白歌如何進了金吾衛”等。

他遲疑著問：“你是想，通過二十年后的線索，反推現在？可是倘若通明石現在就丟了，你問他這些，沒什麼用啊！”

“嗯哼！”陸九萬沒否認，“有棗無棗打一桿罷了，萬一能類旁通呢？”

白玉京發現這姑娘骨子里帶著點賭，行不行先上再說，跟他謀定思的作風截然相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