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九萬謝過明思師太，匆匆出了皇城，有些東西急于證明，卻需要能人幫忙。

剛行至署門口，陸九萬眼皮子就有些跳——白玉京的馬車又停在了附近。

想起昨日的荒唐，饒是臉皮厚，依然有點撐不住。深吸一口氣，走過去敲敲車壁，故意放平了聲音：“你怎麼又來了？”

“云青，你回來啦？！”車簾刷地掀起，出白玉京亮晶晶的眼睛，他雙手捧著一只大盒子，獻寶似的往千戶手里塞，“看看，合適不，不合適我再改！”

陸九萬本就不多的扭直接風流云散了。

這個人，總有能力把畫風和心扭轉到神奇的方向。

低頭看盒子，開啟后，出兩套還沒來得及上的兵，一套袖箭，一套手弩。

袖箭筒長三寸，里頭裝的卻不是箭，而是針，用時藏于袖中，一按機括，即發一針。

“這是我改良的，殺傷力不如箭鏃，卻更蔽，可以人。”白玉京理直氣壯地炫耀，“你小心點，這里頭的針，有一半淬過毒，別劃破了皮。”

他招呼陸九萬上車，親自把手弩打開又拆卸折疊，解釋，“這個可以拆卸，平常你綁在小上或塞靴筒里，用的時候再組裝。力道不太夠，準頭還。”

說著，他極自然地彎下腰，親自起陸九萬的服下擺，比劃了下，覺得還是綁小上方便。

陸九萬瞧著他的發頂，竟有點寵若驚：“你剛說，你自己改良的？”

“對啊！”白玉京仰起臉笑，“我承爵的宴席上，許諾過你，要給做一柄手弩的。沒上心吧？紈绔子弟手藝多，平常玩也是玩。”

陸九萬確實不記得此事了。翻來覆去研究著袖箭，驚嘆連連：“這個比記載要小好多，很實用。”邊說，邊去按機括，一寸許長的暗針隨即出，“嘟”的一聲釘在了車壁上，足足進去了一半針。

“不錯呀！”陸九萬不釋手，驚喜地笑道，“這是搭頭？”

白玉京幫整理好服，拉過的左手，把袖箭扣好，嘆息：“那日我沿著火去尋你，是真把我嚇著了。我攔不住你干這行，就想著，能多點保障也是好的。”

陸九萬一時間覺心中酸，張了張，竟不知該說什麼。

“本來想慢慢給你做的，做得細點，漂亮點。”白玉京放下的袖子，遮住袖箭，有些悵然，“時間太，只得把以前做的改了下，你先湊活著用。我慢慢給你做新的。”

“不用！”陸九萬頭一次收到男人送的量定制禮，越看越喜歡，“這兩件就好！費那事兒干啥！”

白玉京沒笑，認認真真地表示：“不可以。送心上人的東西，必須帶著足夠的赤誠。我白玉京的媳婦兒，一定要有我最好的東西。”

陸九萬擺弄袖箭的一頓，歪頭著近在咫尺的男人，心中的歡喜止不住上揚。

白玉京是順桿往上爬的子，他側了側頭，抬起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，明明白白告訴——得給點獎勵。

陸九萬讓他這狗德行弄得哭笑不得，忽而霸道地攬過白玉京的腦袋，按住他，雙驟然相。

白玉京最期盼的環節到了，且得到的比他想要的更多。

馬車微微搖晃著，車男忘地擁吻，謝揚早躲到了三步開外，攜帶著對自家公爺的鄙夷，兀自著虛空發呆。

結束了一番纏綿，陸九萬仔細干凈，待白玉京面上紅意漸漸消退，才問他：“你了解訓詁麼？”

“懂一點。”白玉京不明白為何問這個，老老實實地道，“這個是吃時間的東西，我頂多算門。”

“那給你一份文字，你能據訓詁推出來意思麼？”陸九萬解釋，“是一份文。可能跟唐宋時期的音韻有關，的還需你自己破解。”

《集韻》和訓詁學的反復出現，令陸九萬有了一個新思路：或許從陶盛凌火盆里整理出的文字，不是語，而是有著特定系和解法的文。

白玉京聞言登時來了興趣：“這個我擅長啊！我跟心腹傳遞消息的時候，就是用的反切法。就，紙上一面寫聲，一面寫韻，看的時候組合一下，便是字的讀音。”

反切是一種取倆字為第三字注音的方式，用的時候切上字取聲母，切下字取韻母。譬如“京”，居卿切，取“居”的聲母，取“卿”的韻母，合起來便是“京”的讀音。

“足夠了！”陸九萬聞言一把拽住他的胳膊，扯著他往署里走，全然不顧路上打量的眼神。

怎麼忘了，趙長蒙是假詩人，白玉京卻是正正經經的神，博聞強識可不是吹的。

到了值房，陸九萬出從陶盛凌火盆里整理出的文字，塞他手里，代：“跟《集韻》有關，你先看著，我去給你整套《集韻》。”

白玉京著薄薄的紙，覺簡直捧了座泰山，他戰戰兢兢地問：“這麼重要的東西，你給我？”

“我相信你可以！”陸九萬拿出忽悠下屬賣命的真誠，拍著他的肩膀鼓勵，“就在署里破解，不用怕泄消息，別人報復。”

“我不怕！”白玉京激地臉上又飄起了紅，說話也有點結，“我，我就是擔心，有什麼意外，耽誤你的事兒。”

陸九萬角勾起一笑意，忽然湊近他，輕輕啄了下那抹紅暈。

的印在面頰上，微微凹陷，一即分。

心上人的突然襲擊，直接將白公爺的腦子燒了漿糊，他直著眼喃喃：“我可以，我肯定可以……”

陸九萬滿意地笑笑，心地帶上門，腳步輕快地去找老趙匯報工作去了。

白玉京站在原地發傻，直到房門一開一關，清風徐來，才緩緩清醒了過來。

他雙手拍打著面頰，小聲批判自己：“白玉京你清醒點，沒那個金剛鉆，別攬那個瓷活！”然而很快，他又瘋狂搖頭，“不不不，我絕對可以！誰敢跟本公爺比天才？！我弄不死他！”

他像個瘋子似的搖頭晃腦，好半晌，出了豪氣沖天的傻笑，決定為了“自價值”拼一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