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就發現了姜十三的行蹤。

姜十三率著五千兵馬，已到了姜、風二州的界。

此刻他們正在收復一座姜州要塞。

姜十三帶著巨弓，高高坐在要塞的城墻上，時不時拉開弓弦，閑閑散散地向著下方發出一枚無矢之箭，死一頭冥魔——修為到了這樣的程度，對付冥魔和低修為者，已用不上箭了。張弦蓄力彈引發的靈蘊震，足以在數百丈輕松取人首級。

便見他閑閑地勾弦，一聲聲清脆的‘嘣’聲響起，道道火劃過夜空，將一頭又一頭冥魔釘死在地。

幽無命帶著五百銳玄甲重騎兵，安靜地伏在一里外的山頭，像一頭伺機而的暗夜潛獵者。

桑遠遠冷眼看著下方的戰斗。

姜十三與他率的這支天都軍，也不能說是不盡職——相反，他們盡職得要命。大軍進要塞，排查得要多仔細有多仔細，揮軍碾過之后，絕對沒有任何一只冥魔能留下活口，無論它是藏在地窖還是藏在床底下。

清剿得這般細，速度自然就慢極了，這都數日過去了，連一個冥魔之害波及還不算太嚴重的姜州，都沒能解決。

桑遠遠不由得有些吃驚：“這樣做，就不怕天下人非議麼？”

幽無命臉上浮起冷骨髓的笑容，語聲冰涼，用念史書的語氣說道：“帝君對冥魔深惡痛絕，對陷魔禍的百姓滿懷惻、同，怒而下令，將冥魔盡數逐出我云境，絕不姑息任何一頭。”

桑遠遠恍然：“這就是帝王心！”

軍令一下，加上有心人大肆渲染，便能輕易激得天下人熱沸騰，對帝君只有稱頌。姜十三奉令行事，自上至下，沒人挑得出什麼病。

而實際的效果便是，姜雁姬的人慢慢悠悠清理自家后院（姜州），保存實力，前方打生打死的事，通通扔給了附近幾個州國。到最后，名收了，還能反過來斥責桑、幽等州國幫助友州不夠盡心竭力，了不冥魔，禍害百姓。

桑遠遠偏頭向幽無命：“你說，真有臉責怪你和爹嗎？”

幽無命扯了扯：“必定。所以岳父要拉著我們草草辦個喜事，如此，面對責難時，便可以此事為借口，還能騙得好些同。”

桑遠遠：“……”果然，一只一只都是聊齋里面蹦出來的狐貍。

依著上次大鬧了伐幽儀典的表現，都能想象出桑蔭那副假模假樣號啕大哭的樣子了——本該是兩國聯姻的盛事，因為魔禍降臨，不得不草草在長城下燒幾堆篝火敷衍了事，沒想到竟然還是耽誤了的時間，令得冥魔有所，真是令人痛心疾首。

如此，便無人再忍心責備，只會換得許多同。大多數時候，民眾意志便是這樣的。

“這樣一來，興許姜雁姬也不會再自討這個沒趣。”桑遠遠道。

“嗯。”

真像是傳說中的高手過招——手之前，已在無形之中出招化招，鋒幾個來回了。

幽無命斜斜地出長指，指向要塞。

“小桑果，我會先將你送上箭塔，等到他們整軍出城之時，我殺姜十三，小五率人從要塞門外發起沖鋒，你在高控場，不暴的前提下盡量救治傷員。”

“明白。”

他攬住，自山頂翔而下。

雙翼之上，暗焰沒，如夜中的蝙蝠一般，無聲無息便到了要塞東南角的箭塔上。

幽無命反手祭出重劍，橫劍一掃，箭塔上的五人便捂著咽倒下，本來不及發出警報。

“封了樓梯口，防止被人從后襲。”他攬過，重重吻了下的額頭，“安全第一，其他的事都無所謂。”

“好！”桑遠遠鄭重其事地回答。

幽無命不再耽擱，將劍往鞘中一收，拉上面罩遮掩羅剎容，然后單手撐著箭塔邊緣的石臺，輕飄飄地翻了出去。

看著這道利落的影靜悄悄在暗夜中展開了雙翼，無聲落。

真是極了這個男人。

該護著的時候，他能令每一頭發都能覺到無盡的安全，但該放手時，他卻毫也不會拖泥帶水，只會給充足的機會和空間，獨當一面，發育自的能力。

他信任，對委以重任。

念頭轉的時候，幽無命已悄無聲息地落在了要塞的城墻上。

城墻上的冥魔早已清理干凈了，他反手出劍，不蓄靈蘊，只憑借鬼魅般的形，流暢至極地穿梭在一眾正在撤離的天都箭手之間，所經之，道道無聲潑灑在夜中，為這暗黑的夜多添了一筆濃墨重彩。

之前看慣了幽無命揮刀的樣子，桑遠遠心中已將‘刀’這種兵列為了最帥兵之首。今日看他揮劍的樣子，不又有些搖——劍看起來也是颯到不行！

重兵陣已聚在了要塞出口前方的校場上。姜十三閑閑地將手中的巨弓背回背后，揮手下令出城。

軍令剛下，姜十三便反應極快地反手出弓背，只見“錚——”一聲金屬相擊的清越脆響，弓背與劍接之，起了一串長長的火花。

幽無命，已神不知鬼不覺殺到了他的后，猝然襲！

這一聲兵刃相接便是訊號。

只見披著夜伏到了要塞門口的五百重騎兵已裹好了蹄，無聲無息便發起了毫無保留的沖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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