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知不是那種擅長謀略之人，若是去與姜雁姬迂回試探的話，反倒容易出馬腳，于是干脆就糾集了大軍，以進攻冀都為借口，向著冀州方向開拔——從冀都揮軍直下進攻天都，只需要半日功夫！

這也算是謀。

姜雁姬要是真以為皇甫雄要打幽無命，那皇甫雄就殺個猝不及防。姜雁姬要是有所防備，那皇甫雄便揮著這八十萬雄獅，與正面一戰！

說起來，這整個事件中，姜雁姬才是真正從頭到尾被蒙在鼓里的那一個。

直到今日，恐怕都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皇甫渡已經死了，而且還是‘自己殺的’。更不知道數日之前，姘頭皇甫俊已經‘死在了的手上’。

能去找皇甫雄問姜十三那張弓的事，便已證明對東州本沒有起任何疑心——但凡姜雁姬發現東州有異心，以險詭詐的子，是絕對不會在這當口去皇甫雄霉頭的。

等到這次皇甫雄兵臨城下，在陣前宣告殺死皇甫俊、皇甫渡的罪狀時，姜雁姬只會覺得天下之大稽，本不可能去細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，只會憤怒至極，將原本就一團麻的誤會打死結。

解不開的死結，唯有一戰了。

“皇甫雄會死。”飛掠途中，幽無命忽然淡聲來了一句。

桑遠遠思忖片刻，點了點頭。

當姜雁姬發現皇甫雄是真的發了瘋，要與不死不休的時候，一定會想辦法殺了他，穩定局勢。

皇甫雄其人，這一生都被皇甫俊保護得很好，仍保留著天真直率，浪漫。皇甫俊亦兄亦父，庇護他的天真，又給他留下了大片飛翔的空間，兄弟二人之間可謂深似海。

為兄復仇的熱，足以蒙蔽皇甫雄的雙眼，令他貪功冒進。

姜雁姬有心要殺他，必能功——皇甫雄此人，算計起來實在是太容易了，像那冀州一戰，幽無命隨便就能擒了他。

一旦皇甫雄死了，東州軍群龍無首必定人心渙散，很容易便能被姜雁姬各個擊破。

“必須保住皇甫雄！”桑遠遠斬釘截鐵道。

幽無命笑道：“看來小桑果已有想法了。”

“讓偶子去吧。”思忖片刻，“以皇甫雄眼下的狀態，任何勸說都不可能聽得進去，另辟蹊徑，說不定還能有奇效。再說，偶子個子小，替他防備暗殺，那是最好不過。”

幽無命‘噗’地一笑：“小桑果，你真是個奇才。皇甫雄和偶，一定會相得很愉快。”

桑遠遠聯絡了桑不近。

桑不近早就知道偶子的存在，倒也沒多問，即刻便去欄尋那一狗一偶。

“我們也得抓些。”

幽無命不再螺旋前行，影利落至極，在冰層之間穿梭飛掠。

也不知過去了多久，只見頭頂上方的冰層之中，再度氤氳了七彩暈，黑鐵巨壁與炫彩冰芒扭織在一起，顯得詭異而壯。

“莫非這里也有裂嗎？看起來倒是比底下還要更嚴重。”

一邊說著，一邊手腳不停，往上方擲出一朵朵食人花。

啃食冰層的‘咔’聲中，忽然傳出很不和諧的‘咯噌’一聲，像是啃到了別的東西。

再下一瞬間，一些細碎的凍土灑落下來。

“離開冰川層了！”桑遠遠心頭一喜。

食人花賣力地張著大繼續往上薅。

忽地，悉的覺傳來，一陣暖流沁食人花的大胖花瓣。

“吃到了冥魔！”

上方忽然芒大熾！

幽無命將桑遠遠摁在了懷里，周黑焰燃起，一掠而上，雙腳穩穩地踩住了黑凍土。

他反手一撥，將桑遠遠護在后，然后凝神向前去。

只見這黑鐵巨壁上，有一道三角形的口子，它很大，像宮殿大門一樣，三條邊線極為規整，一便知道是制造者特意留下的。

冥魔順著蛛網一樣的通道爬至此，瘋狂地涌向那道溢出七彩芒的裂口。

奇怪的是，冥魔本不明，但這七彩芒竟是可以直直穿冥魔的軀，到外頭。

塞滿了冥魔的三角裂口里，全是看起來‘七彩明’的冥魔。

它們一只一只，涌進黑鐵巨壁之。

這里的冥魔，對幽無命和桑遠遠的之軀徹底喪失了興趣，哪怕著他們爬過去，也絕不會分神多看他們一眼。

它們的目標就是那黑鐵巨壁之上的三角缺口，獨眼呆滯，耷拉著長舌，被踩到舌頭都完全沒有覺，只知道向著那七彩芒一直爬去，不停地爬。

“這像不像一只爐子？”幽無命忽然輕飄飄地問道。

“煉化冥魔的爐子？”桑遠遠只覺骨悚然。

“也未必，”他笑了笑，攬住的肩，“這是什麼仿佛不太重要了。”

桑遠遠琢磨片刻，深以為然。

無論這是什麼東西，它里面究竟有什麼，那都不是人力能及的。

顯而易見的是，這黑鐵巨壁之中的東西，正是讓冥魔趨之若鶩的源所在。

“這里便是深淵口通道。”桑遠遠回了那些蛛網般布的甬道。

它們從各延而來，匯在這里。

找到深淵口，那距離地面便不會太遠了。桑遠遠終于找到了腳踏實地的安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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