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行剛從皇帝院中議事出來，轉了沒兩個彎，還有些意外在這個時候見著晏青扶。

更意外的是，這家一開口，倒與前幾天表面虛偽的笑容不一樣，當真是連裝都懶得裝了。

更像那個雨夜他見到的人一樣，明明是個弱的貴，劃傷他的時候倒毫不留，那傷痕留在手中，幾日不曾消去。

可他此時見了容沁，不僅沒半點惱怒，反倒生出幾分興味和好奇，真是奇怪。

“你手臂的傷，可好些了？”

見晏青扶錯開他就要走，他不經思索地問道。

問出話后，他便又后悔了。

心中關切不過是愧疚那日自己見死不救，但這容沁本來也和他沒關系，是死是活，傷著了還是好了，本不該他關心。

晏青扶更是一副奇怪的樣子看著他，抿并未回話，只裝作沒聽到，繼續往前走。

“本相問你……”

陸行忍無可忍，手去抓人。

“陸行。”

一道悉的聲音從不遠傳來，白袖袍一閃，陸行若無其事地收回手，似笑非笑。

“王爺來的真巧。”

“王爺萬安。”晏青扶止住步子，頷首道。

雖然家見了容祁也沒行禮，但對著他可是連句問候都沒有。

不過一個貴，哪來這麼倔的脾氣和膽識？

陸行心中頓覺更不爽了些，著煩躁看了晏青扶一眼。

容祁從不遠走過來，見著陸行的手收回去，那一雙桃花眼里的威和迫力才稍稍散去。

“皇帝不是讓你去找韓卿一趟？”

到了近前，他并未看晏青扶，徑自盯著陸行說。

“皇上是讓臣傳韓卿過來回話。”

他好歹是個丞相，韓卿職在他之下，哪有他親自去問的道理。

這位王爺倒是心黑，一來就想把他走。

容祁未再說，往后瞥了一眼，跟在他后的公公趕忙上前賠笑。

“相爺在這呢，可讓奴才好找，皇上讓您即刻往韓大人院子去一趟，再早些去皇上那回話。”

“……”

陸行角的笑一斂，測測地看了一眼容祁，甩袖離去。

“今日怎麼跟著來了，子可比前些天好了？”

“謝王爺掛懷，已大好了。”

后兩道談聲傳進耳邊，陸行冷哼一聲，更加快了步伐。

“王爺既無事，小告退。”

陸行走后，閑話兩三句，晏青扶福了福，掠過容祁要走。

“云臺寺后山景致極好，但寺外怪石林立，路也崎嶇，若無事，盡量不要出寺。”

容祁喊住。

“小明白，多謝王爺。”

“王爺怎麼來這了，可讓老衲好找。”

晏青扶的話與另一道聲音落到一，路邊走過來另一個人，聲音洪亮。

“云閿。”

晏青扶遂止住話，與容祁一同看向來人。

“小姐，許久不見了。”

云閿笑呵呵地看了一眼晏青扶，緩聲說道。

“大師安好。”晏青扶也勾一笑，頷首道。

“小姐上次與老衲那一局棋，可讓老衲回味已久，若他日有空，不知可否請小姐再指點一二？”

棋？

晏青扶竟然會棋？

容祁也略驚奇地看向。

晏青扶面不變，斂下眼謙遜道。

“大師折煞我了，若來日有空，自當是小的榮幸。”

“今日時候不早，小先行告退。”

帶著長夏緩緩掠過容祁離開。

淺紫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，容祁與云閿去了云閿的禪房。

禪房還和上次一樣擺著一盤棋，云閿握手中的佛珠。

“王爺與這位小姐，倒是……緣分不淺。”

“此話怎講？”

容祁手抓了一把棋盤里的棋子，黑棋過指尖傳出些涼意。

“王爺還記得上次您來云臺山，恰逢太后娘娘壽辰前夕，小姐來老衲這藥文詩人的字畫，就是贏得了老衲的棋才拿走的。”

“我那時還說，小姐的棋風與王爺相似。”

經云閿這樣一提醒，容祁顯然也想到那一日的事。

‘不過說來，那位施主的棋風，倒與王爺頗為相似。”’

‘普天之下無奇不有，本王的棋亦是師承太傅，與本王棋風相似并非什麼稀奇事。’

他當時并不在意云閿的話，此時一提起，倒又鬼使神差地想起來那一日宴席上的瓊梅意。

‘是小在山中的師父所教’。

“啪嗒。”

手中的棋子一松，散落在棋盤上。

“王爺倒是輕點。”

云閿心疼自己的棋，大步走過來將棋盤收好。

卻見容祁神微愣，半晌問他。

“你上次說，與本王棋風相似的，就是？”

“自然。”

“你可

能復盤當日的棋？”

這要求提的沒頭沒尾，云閿奇怪看他一眼。

“能倒是能……”

“快些，復盤給我看。”

容祁打斷他的話，難得斂了眼中的漫不經心，手也微微收。

見容祁認真，云閿又拆開棋盤，低下頭去擺弄。

他敗于人下，對這難得的經歷記的清楚得很。

沒出一會就擺了個七七八八。

手中著剩下的兩個棋子，他皺起眉。

“放哪來著……”

容祁站在他側，一雙黑眸里沉出些旁人看不懂的復雜，眼看著云閿猶豫著要落子。

他下意識地開口。

“錯了。”

云閿奇怪地看向他，他未搭話，從云閿手中拿走剩下的兩個子，落在棋盤的兩側。

“王爺怎麼知道……”

云閿正要問他，卻見著容祁地盯著桌上的棋盤，一雙眸中落了雪意的冷。

“這棋我教過的人不多，你多學學，日后出去別辱沒了我的份。”

“你還能有什麼份，不就是個在九華山居的小老頭。”

那時尚十六歲的姑娘嘟囔了一句，不以為意地把玩著手中的棋盤。

學了許久也從來沒在他面前展現過什麼好的棋，離開他之后倒是學的湛，還空出心思教會了別人。

就像他從來以為那人是個弱弱的小姑娘，還自作多地想趁著有空教幾招防的法。誰料想兩人意見相左，他傷著“心上人”的時候，朝他揮出來的劍倒是毫不猶豫。

當真是好本事。

容祁冷笑一聲，手下稍稍用力，桌邊的棋子嘩啦啦地掉了一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