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宮外人來人往，為虞徵的事四奔走，沒人注意和容祁走到角落里。

容祁仍負手背對站著，上的寒氣和冷意人，晏青扶抿，站在他后沒說話。

“幾年不見，連人都不會了？”

抬起頭看容祁，卻只看得到他的背影，眼中神糾結，猶豫許久，才啟喊。

“小師父。”

話音落下，又是良久的安靜。

“如果今日不是局勢迫，虞徵危在旦夕，你用了我教過止毒的辦法，是不是要瞞我一輩子不相認？

嗯？小九。”

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，但前后五年，晏青扶最怕他用這種語調說話。

雖不怒，但冷厲。

當然不敢承認，只低著頭，“沒有……”

“瓊梅意是你在山中認識的高人教給你的，解棋的辦法是你跟著隨行的大師學的，和虞徵只是偶然認識……這五年你旁的本事沒學，撒謊倒是越發信手拈來。”

他轉過頭，銳利的眼神盯著晏青扶，冷聲說道。

“那今天如果不是我當著面揭穿你，再問起來，你是不是還要說這止毒的辦法和藥方，也是你大師教給你的？

還是你認識的高人教的？嗯？”

聽了他的反問，晏青扶只覺得頭皮發麻，袖中的手勾著絹帕攪，沒敢說話。

“你總不能告訴我，是國公為你在山中請了新的夫子，夫子琴棋書畫藥理制毒無不通，所以將你教的這麼好吧？”

容祁嗓音里帶著幾分淡淡的諷意和涼薄，墜在風里，晏青扶更覺得心頭拔涼拔涼。

怎麼就沒藏好呢？

“山中的大師是教容沁的，和你晏青扶有什麼關系？”

他驀然往前走了一步，近到晏青扶跟前，晏青扶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，一直抵到墻邊，退無可退，才咬牙抬起頭。

“說話。”

他聲音微重，骨節分明的大手抬起，微涼的指節扣住巧的下，迫抬起頭與他對視。

實在見這樣的容祁。

強勢，冷淡，還摻雜著幾分薄怒。

“我只是想等再安定的時候，再告訴你。”

袖中的手扣在墻邊，用自然的聲音說道。

“那什麼時候才安定，你知道嗎？”

> 容祁固執地問。

當然沒想過這個答案，沉默著不說話。

“你當然知道，因為你從來沒想過告訴我。”

呼吸一窒，被容祁猜中了心思，更加不知道怎麼面對。

“你只是不知道，瓊梅意是我親自所創，普天之下沒有第三個人彈得出這種意境，這首曲子，我只教過你。”

子一僵，倉皇地抬頭，想從容祁眼中尋到一分玩笑的意思。

但那雙眼沉沉的，有飄渺的孤影，有一如既往的涼冷，唯獨沒有笑意。

“你更不知道，我的棋風獨一，你偽了容沁的樣子去和云閿下棋，第一眼就被他看出來了。”

他的破局之法旁人學不到，他亦只教給晏青扶過。

“止毒的辦法倒知道是我獨教給你的，藏的很好，我還該謝虞徵吊著一口氣差點要沒命，才讓你方寸大出馬腳。”

他話音越發冷厲，甚至夾雜了幾分刻薄，扣住下的手也稍稍用勁，他近到與鼻息之間，幾乎低頭就能吻上的距離。

“你為什麼會得過瀛枝？”

他低了聲音，沉聲問道。

“五年前你為虞徵刺向我的那一劍，和瀛枝有關系嗎？”

容祁何等聰明，端看后來的態度，和這其中的不對勁，也多猜得到。

他太強勢，得晏青扶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，心頭糟糟的。

“說話。”

容祁偏著頭湊近耳邊，清淺的呼吸聲并著鼻翼間的熱氣噴灑在白的耳垂，頓覺得一陣麻，欺霜賽雪的上染上一層胭脂，抬手去推容祁。

“你別……”

出去的手被容祁準地扣住，繼而抵在墻邊。

“告訴我不行嗎？”

他眼簾垂下，低沉的嗓音傳出，他像是一個埋在側頸的作，說話間，似乎有微涼的落在脖頸，一涼，接著又是一陣熱意。

一時竟然從這聲音里聽出落寞和失

，心尖霎時一疼，猶猶豫豫地說。

“是有。”

容祁作沒，輕輕嗯了一聲，等著繼續說。

“我誤食了西域帝下的瀛枝，虞徵告訴我，只有救了他，才會把丹心丸給我。”

這句話說完，半晌沒聽見容祁說話。

晏青扶提著心，只怕他從中聽出什麼不對勁。

事已過去那麼多年，容祁本和那件事無關，是太傻才會被人輕易騙，不想再讓他知道當年那些牽扯，再為此徒增負擔。

那一年容祁待實在是好，如果知道真相，難免會……自責。

小師父對這樣好，也舍不得這人難過。

“所以你當時問我，瀛枝有沒有解藥，是為此事。”

許久之后，容祁沒質疑的話，又問道。

“是。”

“怎麼不多等兩天……但凡多等兩天，我就能找到第二個辦法……”

因為我怕你等不了。

晏青扶抿著不答，半晌卻聽見容祁又低低嘆息一聲。

“是我的錯。”

在容祁前瞪大了眼睛，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。

一個微涼的吻似乎在偏頭的剎那落在額間，稍縱即逝，容祁站直子，靜靜地看著，那雙眼里蒙了太多的愫。

“是我的錯，沒能早點發現你中了毒。”

他的小九那麼怕疼，端看虞徵如今的模樣，也能窺見那一年，是有多難。

可他怨懟離開，怨懟刺過來的劍，卻從來沒去想過，什麼能讓一向溫的小姑娘，那麼決絕地要與他決裂。

“不怪你。”

“疼嗎？”

容祁一手挲著的眼尾，低著聲音問。

當時疼嗎？

我不在邊的時候，疼嗎？

“不疼……”心尖一，只忽然覺得眼眶一熱。

但話未說完，驀然睜大了眼睛，看著容祁高大的子傾下來，挲著眼尾的作更重，真正印下來一個吻。

這太真實，不明白他這個作，又因為有這樣親的舉，一雙眸里水蒙

蒙的，眨了眨眼，帶著幾分詢問的意思。

他都知道如今的份了，為何還……

“想走嗎？”

容祁卻忽然手，蒙上了的眼睛，接著又一個吻落在額間，容祁嗓音微啞，問。

什麼意思？

推拒的作到了一半，在一片黑暗里思索容祁的話。

“你說想去回城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當時藏著份，是不是也怕有一日被我發現，會被我困在邊，不讓你離開？”

手掌下的眼睫微，輕輕的意讓容祁一雙淡泊的桃花眼更沉。

晏青扶沒說話，但的作已經給出了答案。

“我放你走。”

容祁撤了手，于是在容祁眼中，看到幾分最深的瘋狂和認真。

“三個月，以婚書為賭，你如果還心甘愿離開，我放你走。”

婚書為賭？

從未想過容祁許給的彩頭會是這個，心頭一陣沖擊，甚至踉蹌了兩步，又被容祁穩穩抓住，強地帶到了懷里。

他心跳比任何時候都跳的要快，晏青扶似乎能從心跳聲中聽見他的意。

“如果那時你不愿走，婚書以后都不會作廢，三聘六禮，留在八王府。”

“不……”

瞳孔一，心頭也在這一剎那瘋狂地跳，下意識要拒絕。

容祁卻不給說話的機會，大掌落在背后，將更抱幾分，這人微紅著眼尾，低頭去吻。

這算得上是兩人之間的第一個吻，他一路強地撞開的牙關，掃進齒間去迫面對。

冷梅香縈繞在間，分不清是誰上的。被地承著這個稱得上有些激烈的吻，兩人挨的太近，連心跳都跳的一樣，漸漸合一拍，在朦朧的微里抬頭，看見這清如明月，向來立在山嵐之巔的高嶺之花，淡漠如畫的眉眼里，染了幾分紅塵市井的真實，和意。

他太清楚晏青扶想要的是什麼，因為心疼他總想如的愿，卻又執拗地不愿意放手。

于是這個狂傲的賭徒，賭上自己手中唯一拿的住的把柄和牽連，去換這三個月，心甘愿的留下和喜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