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聯姻隻為利益
天將明時,想要翻卻被束縛的不適襲來,薑禾醒了。
上的錦被已被踢落,手腕被捆綁得結結實實,不用轉頭看,薑禾就知道,趙政回來了。
薑禾記得小時候跟著父親看人表演武藝,有個將軍能夠用把敵人勒死。那時候想學,母親不許。去求父親,父親說武力可取一人命,智謀卻可取天下。
年的貪婪地以為“取天下”更厲害,放棄了學武。
如果那時知道,自己有朝一日要被這個死變態捆綁在床上,隻剩下雙可以,就算鬧絕食,也要拜在那將軍門下。
那麽現在的,就可以用勒住趙政,讓快要憋死過去的他繳械投降。
想到這裏薑禾翻過去,捆綁的繩索傳來一種異樣的,薑禾疑地抬頭。
著的皮,在皮和繩索之間,地纏繞著一層帕。帕裏又不知道包裹著什麽東西,像是的膏,既隔開了糙的繩索,又減緩了捆綁的勒力。
膏綿,有藥草的辛香。
薑禾試著用力向下拉,繩索並未鬆,也不能逃走,但手腕不疼了。
沉睡的趙政仍舊平躺著,雙臂垂在側,錦被拉至口。
他的頭發鬆散開落在枕頭上,側可見髯雪,下頜的線條如同刀裁一般朗。那兩片薄在睡夢中輕抿著,比白日紅潤了些,卻冷意未消。那種與人世疏離
的王者氣息,即便躺著,也似縈繞在他旁。
雍國的主君趙政,原來是這樣一個人。
如果嫁給他的人是薑玉衡,他也會每晚都因為擔憂妻子會殺人,捆著嗎?
查出雍國細之前,薑禾每晚都要睡在這個人邊了。
也不知道細是誰。
齊國送嫁使團在行宮裏的住安排,隻有雍國國君親隨近侍和幾位大臣知道。可那時候行宮裏刺殺薑玉衡的刺客卻能夠悄無聲息潛,如無人之境。
趙政邊的每一個人都擺不了嫌疑。
好在刺客被捉住,雖然審訊不出什麽,但前日趙政已命衛尉軍統帥蘇渝放走刺客。
放長漁線,等著釣大魚出來。
薑禾翻背對趙政,閉上眼睛。
大雍國相府,距離國君居住的宮殿不算太遠。
天未亮時,騎馬或者坐車去上朝的員,總在靠近街的早市上買一碗豆腐腦或者酸麵葉提神。坐在馬車裏津津有味吃著小食的員一抬頭,便能過車窗看到相國府的大門。
雖貴為一國之相,府邸卻建在鬧市之中。
相國大人曾在六國之間來往經商,居高位後也從不看輕平民百姓,更願意融其中與民同樂。
聽說賣炸豆腐果的商販生意好,客人無可坐的時候,甚至能從相國府的角門進去,借出來幾把小杌子。
有相國如此,其餘員也上行下效願意察百姓疾苦。
雍國雖律法森嚴,市井卻繁榮興盛,一片蒸蒸日上的
煙火氣息。
這一日上朝的員經過相府時,發現相府門外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。
走近了看車前徽記,竟是長安君趙蛟。
這麽早求見相國大人,有事嗎?
員把最後一個羊湯包塞進裏,水蔓延齒留香中放下車簾拿起笏板,麵有疑向前去了。
“聽說天沒亮就來了。”
侍一麵給韋南絮梳妝,一麵喜滋滋道。
捧著妝鏡的另一位侍也跟著湊趣:“聽說老爺出門時見到長安君的馬車,還以為宮裏出了事,嚇得臉都白了!”
神懨懨的相府嫡韋南絮這才抬起眼簾,撿了一串冰涼的瑪瑙在手裏把玩,興趣索然道:“他怎麽說?”
“還能怎麽說,說是聽聞妹妹抱恙,來送補品,還帶了醫。”
“那醫大半夜被薅起來也真夠倒黴的。”
兩位侍你一句我一句,終於把韋南絮逗笑了。
“父親說醫為王族診脈,非到萬不得已是絕不能請的。更何況我隻是傷了膝蓋磕破了手腕,他怎麽能如此大幹戈?”
韋南絮微蹙眉頭,卻掩飾不住一點得意。
被男人恭維討好,總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。
更何況長安君聲名赫赫,是多京都子的夢中人。
“是這樣摔下去的嗎?”
長安君笑著在廳行走,假裝沒有看到臺階,子猛然向前一縱,半跪在地上,咧皺眉做出極度疼痛的樣子。
廳韋南絮又怒又笑,摔出一串瑪瑙砸向他。
“
哪有這樣笑話人的?你明明知道我輸了棋,心不好。”
趙蛟笑嘻嘻把那串瑪瑙接住,走到韋南絮旁跪坐下來。
“你生氣隻是因為輸了棋?”他臉上帶著察是非的笑,和一點溫的,“不是因為我王兄娶了妻子嗎?”
韋南絮的臉變了。
剛剛還跟著嬉笑的侍立刻噤聲,緩緩向外退去,掩上了門。
“明明我們是一起長大的。”
雖然是清晨,趙蛟卻還是為自己斟了一杯酒。舉袖飲下,斜倚憑幾向韋南絮看來。
年豔的臉龐上帶著頹廢難過的笑,像是碎裂一地的琉璃。
“我都還記得你第一次下棋贏了奉常大人,忍不住抱住我的樣子。那時候你十三歲,他們都說要給我們定下親事。”
到底是沒有定,然後過不多久,趙政回來了。
眼角眉梢都是趙蛟不曾見過的,那是麵對心上人才會有的表,是沒有對他展過的另一麵。
“我那時小,又因為跟你常常玩在一,所以才沒有顧及男大防。”韋南絮輕聲道歉,神有些疚。
趙蛟搖了搖頭,苦笑著看向麵前如蓮花般純淨的。
“別這樣,我沒有怪你的意思。隻是,嫁給他真的就好嗎?我猜王嫂夜裏……”
趙蛟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自說出了不該說的話,微一停頓間臉頰漫過紅霞,隻能又抬袖喝酒,掩飾古怪的神。
嫁給趙政怎麽了?王嫂怎麽了?夜裏怎麽
了?
韋南絮沒有問他是什麽意思。
眼波流間把趙蛟說過的每一個字都記在心裏。
隻要是有關趙政的,都會記下。
聽說趙蛟昨日給王後送了一樣禮,難道是他知道了什麽事嗎?
雍國王族自稱是皞氏的後裔,故而在高山之上建廟,祭祀西方之神白帝。
國君大婚之事要稟明上天,大婚後一個月,依例該前往都城以北的九嵕山。以馬、牛、羊三為祭,乞求上天保佑王族綿延子嗣、保佑大雍國祚永隆。
除了宰殺牲畜這樣的祭品,宮中也要準備親手製的經幡等。雖說是親手製,其實也隻需要宮中眷持針輕輕紮一紮準備好的吉禮,便算是了。其餘要做的事便是點看祭禮清單,親力親為以示心誠。
太後的子近日有些不適,這些事便都是薑禾在做。
穿梭在各個宮殿之間,逐漸悉了大雍皇宮的每一。而宮中司禮掌印以及尚局的員,也都一一認識。
事多且雜,忙碌到第三日,太後諒薑禾辛苦,從宗親和大臣中請來七位眷幫忙,其中便有韋南絮。
比對弈那日看起來瘦了些,見到薑禾,同其餘眷一起施禮問安,臉上並無半分拘謹。
“你們來了,本宮就可以懶了。”
薑禾準們免禮,親和地笑了。
那些眷圍過來,雖有些怯怯,還是跟著薑禾出笑容。
“王後殿下盡管吩咐。”
“隻要殿下不嫌棄,
臣妾(臣)等必然竭盡全力。”
這些幫忙的眷白天來,宮門下鎖前走。
但因為韋南絮膝蓋有傷,太後準歇在達政宮,和太後同寢同食,恩遇隆隆。
這一日晚間睡下時,薑禾突然對趙政道:“喜歡你,你知道嗎?”
趙政正在捆綁薑禾的胳膊,他把那條綿的手帕圍在薑禾手腕上。神一不茍,似乎若不小心沒有捆嚴實,今晚他便會有命之危。
那條手帕裏包裹的藥膏,已經治好了薑禾的瘀傷。
趙政聞言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顯然明白薑禾正在說誰。
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麽緒。
但薑禾卻忽然有了興致。
這幾日忙著準備祭禮的事,雖然做起來遊刃有餘,卻沒了時間跟趙政置氣。此時尋到一件事,便忍不住開口說說。
“你為什麽不娶呢?”薑禾道,“如今你已經娶了正妻,可以再納些夫人、人、良人、八子什麽的。對陛下來說這是極其容易的事,多準備幾捆人的繩子就是了。”
趙政揚眉看,搖頭道:“孤不需要捆綁韋南絮。”
薑禾心中氣悶一瞬,哼了一聲。
“孤也不需要娶,”趙政又道,“七國之間聯姻已有五百年,各個都隻為利益,孤也為利益。”
為利益故,所以他娶齊國的公主。
而自己這個拎刀殺人的廚子,就得被綁著。
薑禾翻睡去,不再同趙政說話。
夜裏忽然聽到有人通稟的聲音,似乎是侍
總管李溫舟。趙政翻而起問:“何事?”
李溫舟的聲音著些急切。
“韓國那邊有消息傳來。”
薑禾睜了睜眼,想起婚第二日,李溫舟曾讓婢送了糕點,心中便覺得溫暖。看到趙政下床穿,邁步去了。
薑禾繼續睡著,再睜眼已是天亮。
趙政沒有回來,的胳膊仍然被捆綁在床柱上。
趙政有嚴令,所有宮婢侍不經允許不準出現在寢殿。所以即便那些宮婢不明白為何薑禾沒有起床,也是不敢進來的。
等一會兒也行,但覺得腹中空空想要吃飯。
一隻飛蛾撲閃著翅膀飛過去了,不知道烤飛蛾好不好吃。
寢殿外有小鳥嘰嘰喳喳著,小鳥嘛,還是油炸好一點。
那些都離太遠了,夜裏趙政倒是離很近,如果咬他一口吸解的話,咬哪裏呢?
這麽糟糟想著,忽然聽到殿外有宮婢說話。
“韋小姐,您不能進去。”
“太後命我來找王後殿下拿出宮的魚符,王後知道的。”韋南絮的聲音和卻不容阻攔。
“可是王後……”宮婢阻止著。
宮婢絕對想不到們的王後被綁在床上得想吃清燉陛下了。
而韋南絮若進來,就會看到薑禾此時的窘狀。
“殿下,您醒了嗎?”
宮婢和韋南絮同時問著,隻是宮婢沒敢,韋南絮卻推開了寢殿的門。
一路問著走過來,聲音充滿關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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