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外的雪飄飄悠悠,今日倒是沒有雨,不過這雪大了些,落在屋簷上,落在院子裏,廊道外的草地上漉漉的,有一點一點的小積雪。
蘇珞淺應莊菱的約出門。
今日上是一件素短襖,下是一條天青曳地長,外頭披了件雲霞五彩氅。
氅上一層雪白狐貍,襯得那張瓷白淨的小臉猶如雪地裏最的白梅。
這不是第一次去莊府,之前每次去,明麵上隻帶著承影駕馬車,實際上,陸璟肆一直暗中跟著。
一路上保護。
這次也一樣。
隻不過,當到達莊府時,卻看到那勢沉大氣的莊府門前停著一輛馬車。
莊菱的侍早已等候多時,見到蘇珞淺時,微微福行禮。
“周老板,我家夫人已在平湖恭候您多時,這邊請。”
話落,便將蘇珞淺引上自家馬車。
承影下意識握手中佩劍,一步上前就要跟著。
卻不想,那侍輕飄飄抬手一攔,“我家夫人說了,接下來的地方,男子不便前往,還請周老板諒解。”
蘇珞淺飛快朝承影使了個眼神,下他幾上前理論的架勢。
淡聲道,“今日怕是沒那麽早回去,你且歸府,同小郎君說一聲。”
話落,又巧笑著看向那侍,“如此,那便有勞這位姑娘了。”
蘇珞淺既這麽說,承影心知已有應對之策,況且還有王爺暗中保護,思及此,他便沒再說什麽,目送著那馬車一路轔轔向前。
臨近年關,雖天氣寒涼,但城街道反而更熱鬧了些。
街上多是置辦年貨的百姓,也有不在準備著祭神祭祖的件。
蘇珞淺坐在車廂的坐墊上,輕輕抬手掀開帷裳一角。
不知是路過哪家宅院,從院裏頭出幾支枝丫,枝頭上是幾朵小小的紅梅。
有淡淡的香氣縈繞開來。
那紅梅枝頭了雪,墜不墜,搖晃間便是紅卻冷清的景。
江南的冬日雖是寒不斷,但這雪景,倒是別有風。
有點點雪花順著半掀開的帷裳飄進來,落在手背上。
吹了會兒風,那隻素白荑凍得有些紅。
蘇珞淺自知剛好沒多久,便也不再貪景,將手收回來,藏進氅中,捂住出門前陸璟肆非要帶著的湯婆子。
從莊府到平湖並不遠,隻不過並不知道莊菱是在平湖何等著。
等到馬車停下時,隔著帷裳亦能嗅到一脂味,心下微沉,一下馬車。
果然——
莊菱約來了象姑館。
下意識抬眸掃了掃四周。
眼下正是大白天,且今日落雪,這個時辰,象姑館附近十分安靜。
灰蒙蒙的天空中,隻偶有鳥雀飛過。
蘇珞淺知曉陸璟肆就在這附近保護自己,放心地抬步進了館門。
象姑館似是被莊菱有意清了場,一樓一個人也沒有。
倒是在二樓樓梯把手,有個丫鬟打扮的子在指引上樓。
二樓廂房,有竹音樂聲傳來。
蘇珞淺心中已有應對之法,便自在了些,拾階而上。
廂房房門大敞著,裏頭寬闊,幾名象姑在紗帳後,或低頭琴,或垂眸琵琶。
這屋裏應是燃了炭,比外頭暖和許多。
但即使是這樣,蘇珞淺在看到他們上僅著單,出的白皙膛時,還是忍不住紅了臉。
也默默地為他們覺得涼颼颼的。
莊菱側眸,看到就站在門口,連忙坐起,赤著足踩開服侍在一旁的象姑。
笑著朝蘇珞淺招手,“周老板,快來這邊坐。”
蘇珞淺從善如流地回一個笑,蓮步輕移,在旁坐下。
目下意識一掃,今日這房中,倒是不見恒哥兒的影。
莊菱見的眼,輕笑了聲,命他們停下奏樂,“你來揚州說也有月餘,之前我就想邀你來此,但你子染了風寒,隻得拖到今日。”
蘇珞淺將湯婆子放在一旁,又順手褪下厚實的氅。
一旁的一名象姑見作,連忙上前想要接過氅,卻被蘇珞淺躲開。
掃了他一眼,眸微厲,將氅遞給房門口候著的侍。
那是莊府的侍,並非這象姑館的。
莊菱霎時明白過來,抬一腳踹在那象姑上,“狗東西,讓你了嗎!”
待那侍接過氅,蘇珞淺才笑著朝莊菱低語,“莊老板,我這人有些幹淨,您可別介意。”
莊菱自然懂是什麽意思,豪爽大笑,“周老板,我喜歡你這子。”
猛地掃開跪在側的象姑遞過來的葡萄,“這些髒東西,拿來瞧瞧取樂取樂也便罷了,如何近得了你的。”
這揚州城裏的象姑館,分為兩種。
一種以接待男客為主,一種以接待客為主。
館分男,但這些象姑並非偏安一隅,因此接的客究竟是否有固定男...那可就不好說了。
揚州平湖這一,皮生意當真是著惡心。
莊菱雖從未在象姑館過夜,但常來,自是要比別人多清楚些門道。
因此從未讓這些象姑伺候那檔子事。
來這兒隻是得個意趣,最喜歡的,還是像恒哥兒那樣的清白之。
更何況,今日找周芙來是有要事談,自然不會因為這些小事惹不快。
思及此,莊菱親自扶酒壺為周芙杯中斟酒,卻不想被輕輕擋住。
眉眼微,聲音裏帶著幾分不悅,“周老板,這是何意?”
蘇珞淺彎輕笑,抬手接過手中的酒壺,“莊老板,我那鋪麵和倉庫已經準備得差不多,咱們是不是該聊聊正事了?”
這話一出,莊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。
隨即換了臉,眉開眼笑起來,“哈哈哈哈,周老板每次說話都能說到我心坎裏。”
“你們都下去。”
抬手揮退了房間裏的所有象姑,隻留下自己兩個心腹侍。
蘇珞淺眼看著廂房安靜下來,這才開口道,“這館中,可有茶水奉上?”
“不知周老板想喝什麽茶?”
蘇珞淺笑得明,輕聲道,
“幽蘭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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