譚愈來探江父,正要離開,轉過,隔著走廊來來往往的人,和四目相對,腳步停了下來。
兩個多月沒見,猝不及防地相遇,起初的幾秒,空氣是無言的。
林語熙走過來,神自如地同他打招呼:“來看江叔叔?”
“我爸這幾天不出空,我代他來探病。”譚愈寒暄的語氣同樣自然,就像一個有段日子不見的老朋友,“你最近怎麽樣?”
“好的。”兩個月不算久,的生活也是老樣子,沒什麽值得特別提起。
林語熙問:“你什麽時候回來的,沒聽星辰說。”
“昨天剛落地。”提起這個妹妹,譚愈的口氣就有些無奈,“出去玩了通宵,我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沒回家。”
兩人簡單聊了幾句,比起上次見麵,那些微妙的氛圍和距離,好像真的消失了。
——下次見麵,把我當個普通朋友就好。
彼此都有做到。
“你是不是要走了?”林語熙說,“江叔叔好像滴完藥眼睛不舒服,我進去看一下。”
譚愈張口正要說什麽,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提著一壺熱水急急忙忙從走廊上跑過。
經過他們旁時,就像不小心絆了一腳,毫無預兆地朝林語熙撞過來。
手中的熱水壺跟著翻倒,蓋子似乎沒有擰,嘩啦傾灑出來的水冒著白熱氣。
譚愈神一變,電火石之間,本來不及思考,本能地、迅速地拉了林語熙一把。
林語熙踉蹌了一步,被及時扯開,即便如此,還是有一小片水濺到了腳上。
春季衫薄,燙意很快便浸一層布料,燒灼著皮。
那男人匆匆道了歉,像是怕被追究,著急忙慌地就跑了。
一切發生得太快、又太突然,林語熙幾乎沒反應過來。
但凡譚愈拉再慢一點,潑到上的水再多一點,恐怕就要燙掉一層皮。
“沒事吧?”譚愈聲線張。
林語熙回神,看看地上的一灘水,心有餘悸地道謝:“沒事,謝謝你……”
話音未落,視線越過譚愈,看到出現在走廊另一端的男人。
雨季昏沉的天進大樓部,大白天也需要開燈。
雨水的氣被人帶進來,昏暗地浮在空氣裏,把周晏京的眉眼染得沉冷鬱。
他邁長大步走來,清俊的臉上毫無溫度,難辨緒。
譚愈第一時間鬆開手,但周晏京一臉風雨來的神,顯然已經看到了。
他剛回來,今天見林語熙是巧合,剛才的意外也是巧合,偏偏又巧合地被周晏京撞見。
該說巧合還是寸?
可能是聽到門外的靜,後的病房門打開,裏麵的江母看看林語熙被譚愈拉著的手臂,大聲道:“你們這是在幹什麽,拉拉扯扯的。”
“媽,你別說話。”江楠走過來,一片好心地解釋,“譚愈跟語熙是好朋友。這段時間他都在外地,他們好久沒見了,見麵一時太高興了吧。”
譚愈皺了皺眉。
林語熙視線掃過,冷冷的,沒什麽溫度。
本來以為剛才那是意外,現在卻懷疑是不是一場預謀。
如果那瓶熱水是有意的,那目的到底是想潑上,還是單純製造誤會的手段?
或者,想一石二鳥?
潑到了能燒一傷,潑不到,也能給周晏京看個好戲。
一冷意從林語熙心底冒上來,如果真是江楠的預謀,該說聰明還是卑劣?
江楠的反應十分自然,毫無破綻:“這地上是哪來的水?”
周晏京走到近前,譚愈解釋了一句:“剛才一時急,你別誤會。”
“怎麽會。多虧你拉了一把,我激不盡。”周晏京風度翩翩,剛才的沉仿佛都是錯覺。
他拉過林語熙,上下端詳,神裏出張:“燙到了?”
林語熙還沒說話,他俯下,起被打的腳。
腳踝上紅了一片,與白皙的對比鮮明。
林語熙正慶幸澆上來的水不多,突然騰空。
周晏京看著那片刺目的紅,比燙到自己上還疼。
他間呼出一口鬱氣,手臂從彎穿過,把打橫抱起來,沒理會其他人,大步往電梯走去。
四周不斷有目投來,眼科的護士和很多病人都認識林語熙,作為主治醫生的臉都要丟完了。
“有人看到了。你先放我下來,我自己能走。”
周晏京下頜線繃著,眉心皺:“燒傷科在哪?”
“又不嚴重,我回去點藥就行了。”
“你告訴我在哪,我就能快點放你下來。你不說,我隻能帶著你每層樓兜一圈去找。”
他臉差得像全世界都欠了他錢,林語熙知道拗不過,把臉往他西裝上躲了躲,祈禱別被人看見。
悶聲悶氣地說:“你別讓我到別的科室同事麵前丟人了行嗎?這點小傷我自己能理。”
周晏京垂眼,見一副臉麵丟盡不想做人了的樣子,神間的冷意這才化開些許。
“那你教我怎麽弄。”
他抱著林語熙回辦公室。
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被一個英俊不凡的男人公主抱,一路不知道被多人圍觀。
林語熙自欺欺人掩耳盜鈴,實在太尷尬,就用手擋著自己的臉。
下班時間,辦公室的人不多,蘇橙正苦大仇深地寫病曆,小崔狠了再吃餅幹。
周晏京抱著林語熙進來,兩人作同時停住。
整間辦公室安靜無聲,兩道目目炯炯地看著他們。
周晏京毫不在意,把林語熙放到椅子上,蹲下,小心挽起腳。
林語熙讓他拿冷水衝洗燙傷麵,自己目測會起水泡,抬頭對小崔說:“能幫我去拿個無菌注和燒傷藥膏嗎?”
小崔一的餅幹差點把自己噎死,捶著口咳了半天,艱難地說:“玲我馬上去!”
說著一溜煙跑出去了。
蘇橙著腦袋瞅了瞅,男人一量定製的西服,半蹲在林語熙跟前,專注而小心地托著腳腕,又帥氣。
“你燙傷了呀?”
不知道抱的什麽心思,竟然主走了過來:“周……周二公子,我來幫理吧。”
周晏京聽認得自己,敷衍地掀眸掃了一眼:“你哪位。”
蘇橙有點失,他竟然不記得自己了?
轉念一想,上回見麵不算愉快,不記得更好。
於是了頭發,語調俏地說:“我是語熙的同事啦,我們關係很好的。”
林語熙:“……”
看看蘇橙造作的姿態,想不通這人的腦子到底為什麽要學醫。
都懶得拆穿了。
周晏京的好記,倒是自己記起來了。
那個跟林語熙搶晉升名額的關係戶,醫不行,智商也不高。
“是你啊。”他語氣微嘲,“你還沒被開除呢。”
蘇橙: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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