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棠本是沒打算回孟家再與父兄相認的，倘若當真回不去了，便打算了此殘生。

比起讓白發蒼蒼的父親再一遍喪之痛，孟棠寧願自己孤零零找個角落悄無聲息的死去。

可如今改變主意，還想再在褚奕上試最後一次。

總歸回京之後未死的消息都是傳出來，不若提前告知父兄，安了他們的心。

“棠、棠兒？”

此刻孟棠臉上未施黛，也沒有再易容，孟贇滿麵都是震驚，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。

“兄長，我打算今夜與你和阿父共進晚膳，以做道別，明日我便要啟程回京了。”

孟贇激的去攥孟棠的肩膀。

下一刻，他的手被褚奕毫不留的拍開了，“啪”的一聲。

孟贇這才將目放到一旁的褚奕上。

孟贇恨極了褚奕，他攥拳頭，問：“是因為他嗎？”

他深知棠兒之前有多喜歡這個混蛋！為了他什麽都能做！把自己弄的傷痕累累！

自打上一次，他和褚奕在永明巷打過一架後，孟贇便派人四搜尋褚奕的下落，沒想到兜兜轉轉，這人最終竟又回了自己妹子邊。

他配不上！

孟贇想。

孟贇拚命遏製自己想打他的衝。

褚奕也惡狠狠的瞪著他，兩人瞧著一副一點就著的架勢。

孟棠扶額，說：“是因為國子監死了學生，周閣老難以應對。”

“那幹你什麽事！”孟贇忍不住罵了一聲，“草他娘的，這是他褚奕的江山，讓他褚奕自個去守，幹你什麽事。”

孟棠神平淡，說：“不單單是為了褚奕。”

玉印帶他走了一路，看過太多太多淒苦的人了，孟棠不得不承認，自己還是被影響到了，如玉印所言，倘若來到這個世間，當真肩負著某種使命，那麽就讓來做盛世之下的一塊墊腳石吧。

反正也已蹉跎了七年，與其再蹉跎一個七年，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。

褚奕也不高興的說道：“壞、壞人！娘子不要理他！”

說完，他還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孟棠的袖。

孟贇雙眼瞪了瞪，“你這壞胚！這世上有比你還壞的嗎？滾出去！孟府不歡迎你！”

“棠、棠兒，娘子，我們、我們一起走……”

褚奕握住孟棠的手腕，氣呼呼的就想帶離開。

孟棠按住了的手背，無奈道：“狗蛋，我說過的，來這兒後，你莫要說話，倘若不聽我的話，我便把你丟路上，不要你了。”

這話登時讓褚奕整個人都繃了起來。

他抿了抿，惡狠狠的看了孟贇一眼，不語了。

孟棠對孟贇道：“兄長，他如今神誌不清，你卻是清醒的，何必與他計較？您確定要在孟府門口，與他手，別人看笑話嗎？”

孟贇拳頭握的哢哢響。

片刻後，他冷哼一聲，道：“我、我不手了就是。”

褚奕登時小聲說了句：“他、他學狗蛋說話！”

孟棠：“……”

孟棠沒理他們。

而一旁的二明，以及另外一個士兵，此刻已經呆住了。

孟贇的妹妹隻有一個，而孟贇方才稱呼這子為棠兒，眼前之人的份似乎顯而易見了。

皇後娘娘照拂朔北軍多年，這些年六耳聽娘娘的命令負責的那些賭場，掙來的錢全砸在軍營裏了，皇後娘娘為他們了不心，倘若不是娘娘，軍營裏恐怕每年還會死更多的人。

可傳聞皇後娘娘不是跳城樓死了嗎？

他們見麵前子白綽約，滿清貴，不自的低下頭，對於方才的阻攔滿臉愧。

孟贇道：“棠兒，趕隨我進府吧，外麵冷，你子弱。”

孟棠帶著褚奕，走進正廳。

得虧有孟棠在，否則褚奕隻怕本走不到大門，就要被人轟出去。

孟贇轉過，正打算去喊爹過來。

孟棠卻忽然問：“怎麽隻看見你，葒蕓呢？懷胎有六個月了吧。”

孟贇一僵，臉也不好看。

孟棠見此，眉頭一皺，問：“怎麽了？你們吵架了？”

孟贇頷首，應了一聲：“嗯。”

孟棠不讚同道：“上回在山下見到葒蕓時，我見神憔悴，神思不屬，兄長，哪怕有天大的事，你也得讓讓，孕中的子本就缺乏安全，你怎能還與產生爭執？”

“我沒想的……”孟贇不太會說話，思索半天也不知該怎麽解釋。

孟棠卻道：“我本以為兄長是個會疼人的。”

孟贇低下頭，道：“我錯了。”他任憑妹妹教訓自己。

孟棠說：“你和我說錯了沒有用，兄長，先前你和褚奕永明巷打完架後，我就說過，莫念過往，不負當下。”

孟贇囁嚅的張了張：“那、那是棠兒你？”

孟棠不置可否。

孟棠道：“如今你與葒蕓是要過日子的，你們得相伴餘生，最忌諱的便是沉浸在往事裏，難道兄長又想等到出了事，再追悔莫及嗎？”

孟棠目清明。

總是這麽清醒，孟贇被說的無地自容極了。

孟贇道：“是，棠兒說的是，我該多讓著，該多關心關心，而不是……整日悲春傷秋……”

“你知道就好，葒蕓是能到你的心的，你整日不開心，又怎會開心的起來？你的心痛也會染，焉能好好養胎？”

“兄長，人一旦做了選擇，就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，就像當初你選擇了葒蕓和留下這個孩子，倘若你依舊有那樣的膽氣，那麽不管我為你們做什麽，我都是心甘願且覺得值得的。”

“倘若你負了葒蕓致使葒蕓不能善終，那麽我隻會覺得我當日付出的一切都是笑話。”

“狗蛋，此話也不隻是說給兄長聽。”回過頭，與褚奕對視，說道：“不要讓我做的一切都為笑話，好嗎？”

褚奕結微微滾，他張了張。

一剎那褚奕差點維護不住狗蛋那副癡癡的傻樣，他說：“不、不懂，聽不懂。”

什麽意思，是要他全放離開嗎？

那他呢？

他怎麽辦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