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握住他的袖子,低聲說:“哥哥,此事你一定要助我。”
祁令瞻沒有去回握那只手,他想起杜思逐罵他的話,說他自恃長兄的份,只是為了掩蓋那見不得人的念。
若論不敬,他才是真正的。
“哥哥?”
祁令瞻回神,溫聲問:“你想要我如何幫你?”
聽他這樣問,照微眼中生出些許亮,抓著他袖子的手轉而攀上他的胳膊。
說:“也不會教你為難,只要你時刻與我保持相同的立場,無論是對姚黨,還是對北金人。你畢竟是我哥哥,在別人眼里,你的態度也能反映我的態度,我總不能一邊提攜武將,一邊向金人示好,鬧得兩邊不得人心。”
祁令瞻問:“你的意思是,完準從永平侯府搬出去?”
照微點頭,“還有杜思逐往三司和戶部要錢的事,你也不要手。”
祁令瞻聞言出一點苦笑,說:“你這不是在我幫忙,而是我別添。”
“哥哥……”
“照微,你的心太大了。”
祁令瞻將胳膊從手中出來,默默退后兩步,對說道:“倘時機,萬事俱備,我不是不能作壁上觀,放你大展手,但你如今的想法太冒險,僅憑一腔意氣便想將朝廷外一起收拾,恕我不能茍同。”
“那你想怎麼做?”
“暫與北金修好,靜待時機,若有必要,支持完準奪位。”
照微不贊同:“那完準想驅虎吞狼,也不是善茬,將來必然會過河拆橋,與他周旋能有什麼好下場?”
祁令瞻說:“今年年底,我會以大周使者的份,隨完準前往北金。”
“絕不可能!你瘋了嗎?”
照微懷疑自己聽岔了,“你這樣的份,怎麼能跑到北金去?倘金人趁機提出增加歲幣等無理要求,你應了,便與討好金人的姚黨無異,你不應,萬一他們將你扣下,你要我怎麼辦?”
祁令瞻的態度溫和而堅定,“我有必須要去的理由。”
昨夜邀完準到永平侯府后,祁令瞻將姚鶴守以銅錢鐵幣為賄、私通藏羌等外族的證據拿給完準看。完準看完后了然笑道:“看來姚丞相是想另擇良枝了。”
“良禽擇木而棲,反之亦然,好木何嘗不能擇鵲。”祁令瞻開門見山對完準說道:“只要閣下助我取代姚丞相在平康盟約中的地位,我可以助閣下回國奪嫡。”
“祁公子想做盟約中那不可輒易之臣?”
“正是。”
“師生相替,父子更迭,這是萬古不易的天理,”完準說,“何況祁公子博學多才,令人心折,于公于私,我都愿意祁公子這個朋友。”
完準很痛快地答應了與祁令瞻的合作,但他只是一塊叩門磚,尚不能決定更換盟約之臣這種大事,必須要祁令瞻親自往北金去一趟。
這也是為了親自向天彌可汗證明他的誠意。
然而這個理由是不能對照微說出口的,照微想讓他持清白,與一同扶持武、抗擊北金,絕不會允許他取代姚鶴守,為北金拴在大周朝廷的另一只鷹犬。
所以就連平康之盟中“不可輒易大臣”的條款,祁令瞻也尚未令知曉,怕猜到他前往北金的真正目的。
撬不開他的,照微煩躁不已,半是激將半是惱怒地說道:“你若敢到北金去,我從此便不認你這個兄長了!”
“照微……”
“否則你要本宮如何向主戰的朝臣代,如何提振士氣,收攏人心?”
這確然是照微的困境。
天子年,就是大周的代表,的立場與態度代表著未來的政治風向,決不能左搖右擺,令人難以信服。
而他作為的兄長,他的一舉一,也會被視為有太后授意……
除非在旁人眼中,他們不再是不可分、立場一致。
正如杜思逐所言,紙面上的兄妹,不過貌合神離。
所以祁令瞻沉后說道:“這樣也好。”
照微怔愣,“你說什麼?”
“你不認我這個兄長,也算不得什麼壞事。”
祁令瞻角輕輕一牽,垂目遮住眼中傷懷的神,在他狹窄的視野里,只能看見照微落地的霞帔,依然是絢爛奪目的燈籠錦。
他說:“如今你文有薛序鄰,武有杜家父子,二府、三司、史臺也各有你的人,已與姚丞相掎角之勢,我還能為你做的事不多了,與其拖累你的名聲,倒不如——”
話音未落,忽遭一記重重的推搡,他后退幾步站穩,抬頭看,見的表似是了極大的委屈,眼眶通紅,黑白分明的眼睛蒙上了霧氣。
“倒不如什麼?你個沒良心的混賬東西!”
照微氣得聲音都在輕,“如今你太傅之位到手,狐貍尾又出來了是不是?你果然還是心向姚黨,要與我斷絕兄妹關系,然后與姚清意重修舊好,你果然心里念著!”
如何又將姚清意扯出來了?
祁令瞻想解釋,偏又無可自辯,此番沉默在照微看來更是坐實了猜測,人欺瞞的憤怒與不可言明的傷心在中織,結難以宣泄的塊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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