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皆點頭說明白。
約莫巳時中的時候,遠遠見一隊人馬朝紫竹林行來,為首的是輛馬車,后面的木車上押著許多箱子,押車的人并不多,遠遠瞧著各個懶散,不像是朝廷的衛,倒像是隨便拉來充數的懶漢。
杜思逐眉頭皺:“有問題,大家先別輕舉妄——”
一言未落,旁有人驟然高喊了一聲:“兄弟們殺——”
楊存未聽指揮,突然拔刀沖出了紫竹林,他帶來的親信,以及幾個不明所以的武將也跟著沖了出去,匪氣騰騰地攔住了押送生辰禮的車隊。
為首的馬車緩緩勒停,一行人皆漠然地看著他們。
除楊存與杜思逐外,一路被煽的幾個武將也漸漸覺出了不對勁,他們面面相覷,正猶豫著是否要按計劃揮刀上前時,杜思逐出面阻止了他們。
“都住手!”
他怕事再次失去控制,不得已從紫竹林中現,凝視著那輛寂靜無聲的馬車,上前一步問道:“不知車里是哪位大人?這價值一百萬兩的生辰禮是挪用軍餉所得,我等今日攔車,實是不得已而為之,還請大人下車一敘。”
馭車的車夫漠然不,眾人都盯著那車簾,見一只覆著手的手從中探出,緩緩將氈簾挑開,出一張清風朗月般溫潤的面容。
杜思逐瞳孔微:“是你!”
祁令瞻手握一柄雀骨羽扇,眼中笑意不達眼底,淡聲道:“好威風啊,杜指揮使。”
第89章
杜思逐一向痛恨文之間爾虞我詐的謀, 他沒想到忠武將軍楊存也會是這種人。
等他理清前因后果,想明白楊存是了祁令瞻的指使來攛掇他劫生辰禮的時候,祁令瞻已經將他逮了個正著, 恐怕連參他的折子都早已差人擬好了。
杜思逐心頭一陣森寒。
他對祁令瞻說:“為了將我排出京,以毒的罪名構陷我,你竟不惜將一百萬兩軍餉拱手送予北金人?我不信太后娘娘知曉真相后還能容忍你, 包庇你!”
祁令瞻端坐馬車中,日頭斜斜照進,沿著他的下頜鍍了一層淺淺的。
他手里的雀骨羽扇朝杜思逐招了招, “你過來,我給你指一條生路。”
杜思逐站在原地怒視他。
祁令瞻角輕輕牽起,“這就怕我了?”
怕?
暗箭傷人的鬼蜮之徒只會人惡心, 何談一個“怕”字。
杜思逐抬走上前, 一步上馬車, 冷漠地垂視著祁令瞻,“丞相大人有話請講。”
祁令瞻秀目微闔,目落在杜思逐腰間劍柄上,緩聲開口道:“劫生辰禮, 若是論罪從嚴, 夷三族也不為過,太后娘娘能保住你一個,保不住他們全部。你若顧念同袍之誼,就按我說的去做。”
杜思逐冷嗤, “原來丞相的本事竟在太后之上。”
“我能設計陷你,自然有法子保你, 否則如何與你談條件?”
“說吧,你想支使我做什麼?”
祁令瞻手中羽扇朝后一指, 聲音微微低,“今日押生辰禮的人里,有幾個北金細作,你要當著他們的面將木車上的東西劫走,否則我不好向天彌可汗代。”
杜思逐問:“劫走之后呢?”
祁令瞻聲音淡淡:“歸你們了。”
“什麼?!”杜思逐眉頭皺,“那豈不是坐實了劫生辰禮的罪名?我看你就是想誆我們上套!”
“按我說的做,之后我仍有代。”
見他一臉警惕和質疑的表,祁令瞻抬目輕笑道:“我以自己的命、以對太后的忠心向你起誓,若我此番仍是為害你,便我孤家寡人、眾叛親離,乃至死無葬之地。”
這誓言著實有些狠毒,杜思逐心中微震,“你……”
他回頭看了一眼正手持刀劍、一臉茫然的武將同袍。他們在朝中了這麼多年委屈,好不容易盼到明熹太后執政重用武將,若是尚未試劍于沙場便枉死于囹圄,實在是令人扼腕。
祁令瞻的話,不信則死,信了,最多也是個死。他若真敢為了騙自己不惜發此毒誓,那他死后化作厲鬼也要來找他索命。
思及此,杜思逐緩緩攥腰間佩劍,朝劫道的武將們做了一個行的手勢。
那些人一擁而上,控制住了押車的士兵,隨行的親信將木車上的箱子往外搬,整整二十個大木箱,全部移轉到他們藏在紫竹林的車上,遠遠只見塵煙飛起,車轍向山林小路曼延而去,直至被荒草埋沒,再難尋到蹤跡。
杜思逐轉過頭來問祁令瞻:“現在我們能走了麼?”
“還有一點小事。”
祁令瞻將羽扇隨意拋開,左手突然拔出杜思逐的佩劍,劍的青晃過杜思逐的眼睛,他下意識一瞇,卻見祁令瞻折回劍尖對準自己,猛得往右肩一刺。
杜思逐驚聲道:“你干什麼?你這是想陷害我!”
祁令瞻按劍輕笑一聲,“我幫了你這麼大忙,不許我謀點好麼?”
跡很快洇青白的鶴氅,祁令瞻蹙眉心,將劍拔出扔回給他。
對杜思逐道:“帶著你的人,趕快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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