啟獻帝的死訊傳來時，陸夭正躺在側殿后面的小閣里睡得正沉。

傳信的奴才一路哭著撲進來。

“皇上……皇上今日子時三刻駕崩了……”

話音未落，就被寧王一個眼刀狠狠甩過來，嚇得緘口不言。

“閉，沒瞧見寧王妃正在休息嗎？”

其實陸夭早在那監沖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，花了一點時間反應自己在何，隨即翻坐起。

“無妨，說吧，皇上之前不是已經醒了嗎？”陸夭故意說得好像不懂回返照的樣子，“難道不是病好轉了？怎麼會這麼突然……”

能被派來給寧王夫婦送信的，自然也是宮里的老油條了，聞言垂首哽咽道。

“王妃剛剛走的時候確實是見好了，但德妃在一旁伺候，皇上突然醒了要喝參湯，喝完之后沒多久就不行了。院判來診脈，說是因為皇上子太虛，這時候喝下參湯就是催命啊……”

說著噎噎起來。

陸夭心下微微詫異，啟獻帝駕崩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時候，德妃何至于還要多此一舉呢？

參湯對于如風中殘燭的啟獻帝來說，確實如同催命符，但這個疑只能在心底。

寧王微微點頭。

“你先去吧，本王隨后就到。”

那奴才磕了個頭走了，寧王轉沖陸夭溫言道。

“你若是沒睡醒，就再瞇會兒，那邊還要忙一陣子，你明早過去也來得及。”

陸夭瞧著寧王，他臉上看不出什麼難過的神，但知道，那畢竟是他一母同胞的長兄。

于是手替寧王攏了攏頭發，隨即牽住那人的手。

“我陪你一同過去吧。”

掌事嬤嬤傍晚接到求先帝病危的信兒之后，連忙讓宮里趕制素服，這會兒急急忙忙送了過來。

夫婦二人直接在這邊換了裳，這才走了出來。偏殿外面的宗親也都換好了孝服，此時個個面上悲戚，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。

有人甚至開始噎，在場中雖然有不人是皇帝的平輩甚至長輩，可啟獻帝的地位早已經超越了輩分，在場眾人不論是誰，都要哭出聲來。

允王之前舌戰群儒，愣是把一干宗親說得無言以對，個個如鵪鶉一般。尤其是肅王夫婦，聽完之后，心中不安愈發喧囂塵上，只得戰戰兢兢在心里祝禱，希啟獻帝千萬不要有事才好。

結果偏生天不遂人愿，沒多久就傳來啟獻帝駕崩的消息，所以這二人哭得尤其真心實意。

但見寧王夫妻二人出來，眾人似乎有了主心骨，立刻收斂了悲聲。開玩笑，怎麼能因為已經死了的，得罪眼前這位或者的呢。

因而就像是有人喊口號一樣，眾人紛紛干眼淚，簇擁在寧王夫婦邊，準備跟著未來皇帝一起過去行禮。

肅王忍不住抬頭朝陸夭看了一眼，都說俏不俏一孝，此時陸夭一襲白素服，更顯得秀麗端莊，正有些心猿意馬，就覺手臂一陣劇痛。

回頭看去，只見肅王妃正虎視眈眈盯著他。

那可是未來的皇后！

肅王此時才收斂了心神，立刻做出一副難過的樣子，而這一切都落在冷眼旁觀的允王眼里，他

默默記下了這一筆。

陸夭此時不但換了素服，也換了一副驚惶的面，寧王低首安，仿佛這夫妻二人是真的由衷悲慟的樣子。

因為剛剛下過雨的地面頗有些，所以寧王陪陸夭坐了轎，一路上兩人無話，不多時外面突然響起喪鐘來。

陸夭下意識看向外面，前后兩世，頭一次經歷皇帝死亡。

寧王握起的手，低聲音解釋道。

“宮里喪鐘只有九下，不過都城諸寺這幾日得了信兒，需要聲鐘三萬杵，以示哀悼。”

陸夭點了點頭，不由自主想到大覺寺的方丈，不知道悉天機的他此時作何想。

隨著距離正殿越來越近，陸夭心里沒來由有些發慌，啟獻帝死了，謝知蘊終于要登基了嗎？

這是前后兩世都沒有經歷過的場景。

追本溯源來說，謝知蘊這些年著實不易，早年裝足疾韜養晦，幾乎不問世事。這兩年又要跟層出不窮的幺蛾子斗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久了，心里其實早就盼著謝知蘊可以登基了。

至站在最高的那個位置，日后不會再有無止境的陷害和謀。

然而如今真的得償所愿，陸夭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，說不上來是什麼覺。

前塵舊事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閃過，最后定格的是太后之前那句話為人媳婦，尤其是皇家媳婦，最后都要到這一步的。

哪一步呢？

是看著夫君妻妾群嗎？自問在寧王府的時候，謝知蘊可以做到獨善其，可登基之后呢？

皇帝就不再是一個人的

皇帝了。

就在此時，寧王像是心有所，回過頭來，定定看著陸夭的雙眼。

“你只管放心吧，不管登基與否，做不做皇帝。我們以前怎麼樣，以后也會怎麼樣。就算坐到最高那個位置，也依然只有我們一家四口。”他手陸夭隆起的小腹，“登基后，我只會待你們母子更好。”

陸夭心中一暖，垂首輕聲道。

“畢竟我們也算共患難了吧？”淺淺開了句玩笑，又覺場合不對，隨即抬頭歉意地笑笑，“我只是一想到你馬上就要做皇帝了，一時反應不過來。”

“這有什麼反應不過來的？”寧王單手攬在陸夭的腰，將人整個摟在懷里，也隨著剛剛的口氣開玩笑道，“多經歷幾次就適應了。

陸夭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，這種事哪有什麼多經歷幾次的，除非番邦侵奪了帝位，謝知蘊再把它奪回來，否則絕不會再有帝位更迭的事件。

想到這里，忽然記起已經倉皇逃竄的謝朗。

“你說他會去什麼地方呢？”眼下全國通緝，他能去的地方著實不多，除非……，“他會不會去了南詔或者北疆？”

話音未落，就被寧王手輕輕點住了瓣。

“這些日后都不用你再心了。”寧王手讓人把頭埋在自己肩膀，”以前委屈你的地方太多，以后都不會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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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夭合理懷疑你給我灌迷湯，是為了日后納妃提前鋪墊。

寧王我還納妃？你這難纏勁兒，有一個還不夠我伺候一輩子的？

司寇心默默小本本記下來，這句應該好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