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他一嚐，那東西便整個進了他的肚子。

這竹筒紅豆糕就是那時候發現的寶藏。

許多事，在那個不解世事的年紀，不能明白它的深意。

就像咬過的東西，遞給嚴穆時，還是小孩跟父母撒的心態。

夏聽嬋16歲喜歡嚴穆，以為自己開竅早，天資聰穎。

但如今想來，在某些方麵，其實比別人遲鈍。

即將要24歲的夏聽嬋，為16歲的夏聽嬋做出的事，起了遲來八年的、後知後覺的臉紅與尷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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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達南康時已經下午，夏聽嬋直接帶著李玉芬回了自己家。

那個從小生活到大的家。

李玉芬來南康的事，沒跟夏建樹提過。

這對嶽婿關係從未好過，沒有聯係的必要。

房間窗戶都開著，家設施也都幹淨，夏聽嬋在出發前就已經請了鍾點工來打掃過。

李玉芬不由得歎氣。

這曾經生慣養的小丫頭，做事越來越周到了。

明天要去醫院做檢查，吃過飯後，夏聽嬋便扶著李玉芬去休息。

回南康的事是悄悄進行的，除了林霜，沒有任何人知道。

日落時分，夏聽嬋打算晚飯簡單煮個麵，便拿著手機去了小區裏的超市，挑了包掛麵，又拿了盒蛋，再加一些青菜蘑菇。

往回走時，恰好瞧見穿著工作服的工人在更換小區裏的回收箱。

怔了一秒，上前問：“師傅，這箱子不好好的嗎，怎麽換了？”

“哦，不是同一家的，”工人笑，“超銳聽過吧，這新的全是人家讚助的，聽說，超銳快要上市了呢。”

一個簡單的回收箱替換，仿佛昭彰了商海中的起落沉伏。

現在，是超銳的時代了。

剛進電梯，夏聽嬋的手機響了，瞧了眼來電。

是嚴穆。

夏聽嬋秀氣的眉頭輕皺，總覺得他最近電話打的太勤。

但狗兒子托給他，已經很麻煩人家，耐心地接了起來。

“大白怎麽了？”

“......”電話那頭，嚴穆明顯頓了頓，他語氣不明，“不在家？”

“嗯，”夏聽嬋按了電梯鍵，“大白是不是又調皮了？”

嚴穆：“去哪了？”

“......”

有來有回的幾句話，卻各說各的。

氛圍有一秒的微秒。

盯著轎廂上的人影，夏聽嬋忽地發現：“你怎麽知道我不在家？”

“......”沉默短瞬，男人沉厚的嗓音不清不楚地傳到耳畔，“來還錢，見門鎖著。”

夏聽嬋角了下：“你怎麽還錢這麽積極。”

說完那句匪夷所思的疑問，補充：“手機轉我就行。”

“......”又是沉默。

須臾，嚴穆厚著臉皮，憋了句：“隻有現金。”

夏聽嬋要噴了：“那你就等我回去，我不差這一百塊錢救命。”

“......”嚴穆舌尖上回味不經意間說餡的“回去”二字。

那證明不在四方鎮。

車子跟阿婆都不在家。

最大的可能，便是回南康了。

嚴穆倚在厚沉的車座椅背上，骨的指節在方向盤輕敲，自然地應了個“好”字。

小丫頭現在對他沒耐心，這邊一出聲，那邊電話立刻掛了。

聽了幾秒鍾的嘟嘟聲，嚴穆角淺勾。

手機剛退到主界麵，伍文山的一個電話就恰好進來。

接通後，聽完他匯報的事，嚴穆不置可否，反而轉了話題：“南康的投放都完了嗎？”

伍文山：“是的。”

“......”嚴穆細瞇起眼，“你確定？”

伍文山：“......”

“既然沒好，”嚴穆不溫不火，“那我親自去一趟。”

伍文山：“......”

不知所以的懵幾秒，國外名牌大學畢業的伍文山訓練有素的回神，他沉穩詢問：“老板，還有件事...何總我問您的意見。”

嚴穆：“說。”

“郊區有兩千畝的石榴園，已經開始掛果了，”伍文山說，“果園主人找上咱們，說之前的收購商跑路了，眼下石榴沒了銷路，果實又快了，急的整夜睡不著覺。”

“......”嚴穆眼睫沉下，“所以？”

伍文山略微張，聽出他言語下的不悅。

他跟隨嚴穆兩年，無比了解這個老板的薄子。

嚴穆從不多管閑事，他冷心冷慣了。

中間不知多人借著老同學、老朋友、各種沾親帶故的，想要攀上關係，嚴穆從不理會。

他殺伐果斷，不念私，更不會泛濫無用的同心。

若不是他邊一直跟著何明，伍文山甚至都懷疑過，嚴穆這樣的人，在這種紛繁的人社會裏，是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。

“我跟果農說了，咱們是做再生資源的，不管這些，他們去找該負責這事的人，”伍文山連忙解釋，“但何總來了，他我別拒絕，先請示您的意見。”

嚴穆靜待，他知道伍文山會把事說清楚。

果不其然。

伍文山說：“何總說，那果農姓夏，夏誌遠。”

“......”嚴穆略掀眼皮，“夏誌遠？”

再多的伍文山便不清楚了：“何總就說了這些，說讓您來定。”

嚴穆鼻息一個不清不楚的嗯字，便將電話掛了。

他在四方鎮長大，自然是認識夏誌遠的。

一提到“夏”這個姓，嚴穆臉上的表似冰雪融化，不由得幾分。

夏誌遠跟夏聽嬋並無關係，夏聽嬋估計都不認識他。

但那年他曾帶著16歲的夏聽嬋在路邊的攤位上買過一次梨子。

當時他嫌小丫頭話多，也不虞總是給自己發好人卡，便佯裝要把賣給果農。

後來見吃癟，嚴穆心頭莫名發，鬼始神差地買了兩斤梨子，拿了一個最大的遞給。

夏聽嬋果然開開心心地抱著啃上了。

啃東西小倉鼠似的，腮幫子會鼓起來一塊，一雙眼睛彎明月。

那果農誇長得俊。

夏聽嬋誇他的梨子甜。

那果農，就是夏誌遠。

憶起那幕場景，嚴穆沉涼的眼底漾出幾笑。

既然小丫頭誇他種的果子甜。

想必，石榴也相當不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