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開進醫院後，掛號、量溫、，一係列檢查做過，醫生給開了瓶點滴，需要先把高燒退掉。

這幾天氣溫變幻莫測，輸室裏大人孩子滿滿當當，父母抱著掙紮的小孩，生怕不小心扯到輸針。

一片哭鬧聲中，夏聽嬋反應遲鈍地抬頭，自己才輸了三分之一的藥水瓶。

嚴穆摟住腰，把腦袋在肩膀：“老公在看，你睡一覺，嗯？”

“......”夏聽嬋一把嗓子都啞了，一聽就是重冒的聲，“我也想走來走去。”

嚴穆額角了下：“還有力氣？”

夏聽嬋手指他角，悶聲撒：“嚴穆爸爸，幫你寶貝兒舉瓶子。”

“......”

輸大廳滿是父母舉著輸瓶，小孩在廳裏走來走去的影。

嚴穆無奈，又不能不寵著，隻能依著的意思，舉著瓶子陪四下轉悠。

有小孩在哭鬧，大概是爺爺的男人在哄：“想要剛才那個玩車啊，那爺爺給你買。”

夏聽嬋歪歪腦袋，邁著慢吞吞的步子往廳外走。

卷翹的眼睫沉下兩分，倏地輕聲開口：“嚴穆穆，你怎麽不買玩哄我？”

“......”嚴穆笑了，“等輸完咱們就去買，行嗎？”

夏聽嬋仰腦袋，俏生生的臉頰蒼白，眼神直勾勾的，瞧住男人帥到恍眼的臉。

嚴穆低下眼，對上視線：“哪裏不舒服？”

“沒口紅，”不知想起什麽，夏聽嬋沒頭沒尾冒了句，“醜。”

“......”嚴穆雙眸漆黑，映出慘白的，“不醜，好看著呢。”

夏聽嬋慢慢低下腦袋，瘦薄的子多了幾分可憐的意味。

“結婚證，沒口紅。”

“......”嚴穆黑沉的瞳孔漾起漣漪，他角抬了下，躬腰去尋的眼睛，“一點都不醜，不知道有多好看。”

夏聽嬋搖腦袋，很沮喪：“就是醜。”

結婚照也不能重拍。

都打上鋼印了。

嚴穆忍俊不，指腹輕臉頰：“真不醜，回家再給你看幾眼。”

兩本證都在他那裏，除了領證那天，夏聽嬋再沒見到過。

“嚴穆，”夏聽嬋很小的聲音，“要不，咱們先離了，再重新去領一次證...”

一定好好打扮。

男人的臉變得如同外麵的天氣，瞬間冷沉十幾個度。

他肅了嗓音，教訓孩子似的：“剛才那小孩不聽話，瞧見他爸爸怎麽揍的嗎？”

夏聽嬋仔細回想了一下。

確實有個小孩不配合護士，還踢了護士一腳，接著就被他爸爸提溜到外麵的綠化帶，拿子了幾下大。

“......”病中反應遲鈍，夏聽嬋懵然，“幹嘛？”

嚴穆冷聲：“我也會這樣揍。”

夏聽嬋黯淡的眼睛泄出惶恐：“你不能揍。”

“......”嚴穆抿，又了音調，“那別說話，嗯？”

夏聽嬋眼珠子四周轉轉，如驚弓之鳥般：“你怎麽不講道理呀，打別人家孩子可是犯法的，人家爸爸得跟你拚命的呀。”

發現不正常的腦回路，嚴穆直接被梗住。

誰tm想打別人家孩子了。

“快走快走，”夏聽嬋小心翼翼，“人家爸爸自己打打就算了，你還想摻一腳，你是不是暴力狂啊。”

“......”

怕再被針頭紮到，嚴穆氣到語塞，亦步亦趨跟上。

夏聽嬋頭重腳輕，每走一步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，吸吸堵塞的鼻子，又張開呼吸。

“不走了，”嚴穆扣住手，“咱休息會，行嗎？”

夏聽嬋舉起他手，在自己滾燙的臉頰：“熱。”

“待會就好了，”嚴穆耐心哄，“輸完，帶你回阿婆家，咱們在那兒吃飯，嗯？”

夏聽嬋角翕，憋出一句：“你怎麽知道我想家啦？”

嚴穆眼角下垂，眼尾上勾，形一個溫的弧度。

他指腹挲臉蛋：“小妞妞生病都會想家的。”

從方才盯著別人家小孩瞧的時候，嚴穆就發現了。

“......”夏聽嬋鼻尖一酸，出細細的調，“小時候，我媽媽也這樣幫我舉過瓶子。”

眼底紅了：“我夢到我媽媽了。”

嚴穆頓了頓，虛瞇起眼，不聲探問：“夢到什麽了？”

“不記得了，”夏聽嬋搖頭，眼淚珠子隨著作落，“我不要結婚...”

嚴穆：“......”

夏聽嬋啜泣了聲：“我沒聽的話。”

沉默。

輸大廳時不時有人進出，冷風從大門刮進來。

嚴穆垂下眼，細細的眼睫遮住瞳底的神，他麵不改，單手將孩子上他的外套給扣好。

“隻是夢，”他嗓音稀疏平常，像談論天氣一樣，不疾不徐的，“嶽母是擔心你被男人騙。”

夏聽嬋很認真的在聽。

“夏聽嬋，”嚴穆目強勢地探進眼底，“我不會讓你走嶽母老路的。”

從那年兩人分開，他離開四方鎮時，夏聽嬋的路就已經跟駱眠荷不同了。

年的不自，不能隻用一腔熱覆蓋。

它穿行於現實，終歸要沉寂於現實。

嚴穆不是逆風而行的人，他順應天命，握住一把爛牌，寧可斷臂求生，也要尋出一點勝算。

他活的現實。

因而理智又清醒。

尤其是，他心藏珍寶，每一步都走得更加小心。

如今算是雨過天晴，珍寶的眼淚珠子卻像無數把刀子，穿他心髒。

嚴穆低聲：“有機會，我會向嶽母請罪，求收回夢裏的話，行嗎？”

“......”夏聽嬋的眼淚戛然而止，“你別太荒謬。”

求駱眠荷收回夢裏的話？

駱眠荷會以為找了一個神經病當老公。

嚴穆無聲無息地提了下，手指拂掉臉蛋上的水印。

他垂眼瞧時，雙眼皮的褶皺很明顯，眼窩略微深邃，配上高的鼻骨，整張臉到慘絕人寰。

夏聽嬋覷他兩眼，在他用眼神詢問時，慌張地別開臉。

看向兩步外的自售賣機：“我想喝飲料。”

“......”嚴穆手掌擋住視線，“你看錯了，那裏全是毒藥。”

夏聽嬋：“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