邁步走到書架前，墊腳從最底下一層隨手出一本古籍，抖了抖灰塵，才翻開，借著燭輝低頭看去。

泛黃的紙張上竟沒有多字，而是各種陣法圖！

姜嶠眼睛一亮。

***

許老太太睜開眼時，已是第二日清晨。

許修竹夫婦就守在的床前，見醒過來，才總算松了口氣。

許老太太迷迷瞪瞪地坐起，許修竹端來一盞茶，“阿母，可還有哪里不舒服？”

許老太太喝了口茶，了口，開口還是中氣十足，“還有一口氣，死不了！你們還杵在這兒干什麼，還不想辦法去把謙寧找回來？！”

許修竹夫婦面面相覷，沉默不語。

“好好好，你們怕那個老頭子，我不怕。大不了我親自出山去找！有本事就把老婆子我也從族譜里除名！”

許老太太掀開被褥，翻就要下床。

“阿母！”

許修竹連忙攔住，“您都這麼大把年紀了，別鬧了……阿父決定的事，是不會改的。”

頓了頓，許修竹嘆氣道，“他已經將云皎關進藏書室了。”

許老太太一愣，“什麼？！”

許修竹臉沉沉地重復了一遍，“阿父命云皎在藏書室背完所有陣法圖，才能出來。阿母你知道的，那些都是極為珍貴的籍，唯有族長欽定的繼承人才能進去研習。我們這一脈，原本進去的應該是謙寧，阿父如今送云皎進去，就意味著，他已經徹底放棄謙寧了……”

許老太太作僵住，怔怔地坐在原位。

***

華貴雅致的屋子，珠鏈半垂，暗香浮。

許謙寧臉蒼白地躺在床榻上，緩緩睜開眼，稍一作，便牽了后背的傷口，疼得齜牙咧。他艱難地坐起，朝帳外環顧了一眼，面上出些茫然。

昨日從歸云塢離開后，他甩開了叔父，本想暗中跟著霍奚舟和霍青蘿，可誰料，沒走多遠，竟是突然被一群山匪模樣的人圍追堵截。那些人刀刀致命，在他背上劃了老大一個口子，他本以為這次必死無疑，沒想到醒來便躺在了這里。

下一刻，房門被推開。

許謙寧瞇了瞇眼，朝帳外看去。微微晃的珠簾后，一個白人緩緩走了進來。頎長的姿，清逸的五，發間只戴著一支白玉簪，袖口垂落，出手腕上的一串佛珠——

“郎君醒了？”

那人開口問道。

許謙寧的目落在此人上，眼底閃過一驚嘆。

從前他一直為了阿蘿研究世家公子的著裝打扮，自認瞧著也算風流倜儻，卻不曾想在此人的風姿面前，登時就變得拙劣了。

“敢問公子是……”

“在下復姓鐘離，名慕楚。”

年前才大肆辦過喪事、被人浩浩扶棺回建鄴的鐘離慕楚，活生生地站在許謙寧面前，笑著開口道，“昨日見郎君被山匪困住，命懸一線，所以出手相救，將郎君帶來了此休養。”

許謙寧連忙起，“多謝鐘離公子救命之恩！”

鐘離慕楚攔住了他，裝作不經意地問道，“公子怎麼會獨自一人被山匪纏上？”

許謙寧皺眉，喃喃自語，“我也不知……若說是劫財，我一看便是無分文，若說尋仇，我們一族在外不可能有仇家……”

鐘離慕楚眸微閃，“公子可是上谷人？”

許謙寧回神，猶豫了片刻，點頭。

“公子既家住上谷，不知是否見過一個人？”

鐘離慕楚清了清嗓子，開口喚道，“牧合。”

牧合拿著一卷畫軸走了過來，在許謙寧面前展開，嚇了他一跳。

“不知公子可見過畫中人？”

許謙寧轉了轉眼珠，目落在畫中云鬢楚腰的姜嶠上，眸驟然了一下。

許謙寧咽了咽口水，猶豫片刻，“這子是你什麼人？”

鐘離慕楚頓了頓，笑道，“我是的夫子。”

夫子？

許謙寧面驚訝，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一眼鐘離慕楚，心里卻不由思量起姜嶠的份。先是和赫赫有名，連他外祖父都高看一眼的霍奚舟糾纏不清，又冒出這麼一個看上去就是王公貴族的夫子……

他這位表妹，究竟是什麼份？

見許謙寧沉默不語，鐘離慕楚畔浮起一涼薄的笑，很快便轉頭吩咐，“取文房四寶來。”

筆墨紙硯很快便呈了上來，鐘離慕楚回到桌邊落座，提筆寫了幾行字，又拂開珠簾走出來，將那張紙遞向許謙寧，“你若認識，當能識出的字跡。”

在歸云塢時，許謙寧的確見過姜嶠寫字，所以看清紙上與姜嶠一模一樣的字跡時，頓時對鐘離慕楚的夫子份有了七八分確信，“你找……做什麼？”

鐘離慕楚眼睫一垂，便出些悵惘憂慮的神，“無端失蹤，我已尋了數月，如今只是想確認的安全。”

許謙寧畢竟涉世未深，看人也只會看個表象，被鐘離慕楚這麼一哄騙，終于還是松了口，“這你不用擔心，此刻安然無虞。”

“公子當真見過，在何？”

鐘離慕楚故作驚喜。

許謙寧頓住，搖頭，“這我就不知道了，我只能告訴你，沒有危險。”

鐘離慕楚眸微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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