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目匯。

林敘微微一愣：“我能現在打開嗎？”

江喬笑一下：“當然。”

林敘低頭拆開包裝紙，發現是一本布麵裝幀的書，封麵上一黃澄澄的彎月，上去手糯，頗有質。

有定期逛書店的習慣，眼前的繪本，是平時路過會拿起來多翻看一眼的風格。

隻是……

江喬眼睛亮亮的，乖乖給介紹：“是我前段時間剛剛出版的第一本譯著，容很可的兒文學。”

“年底或者明年開春，第二本可能就會麵世，到時候我第一時間給您寄到家，有空的時候可以翻翻看看。”

“我知道哦，”林敘挑，把包裝紙疊好，和書本一起放進包裏，“這本書，我有個朋友半個月之前給我寄過。”

江喬大眼睛撲靈靈：“誒？”

林敘這個圈子的人，居然會看過這種名不見經傳小譯員的譯本？

不僅剛上市就買來看了，甚至還很喜歡的樣子……

以至於要複數購買許多本，到分發給朋友？

半個月之前，連樣書都還沒捂熱呢。

不是多自的人，但也被這種來自陌生人的欣賞捧得很開心，簡直就要開口問人家聯係方式，親筆寄去謝信了。

林敘：“就是之前和你說過那個，暗對象很像你的老朋友。”

江喬怔了下，點了點頭。

也許是的刻板印象。

之前接過的異裏，除了出版社的幾個編輯，沒有小孩的單男對繪本都興致缺缺。

能有這樣一份心欣賞畫師細膩的水彩筆的人，想必心思也細膩。

盡管沒見過林敘說的“老朋友”，隻是寥寥數語間，江喬就對這位素未謀麵的癡人多了分好。

前幾年，也有過在裴雲驍上尋覓而不得的時。

暗很苦。

祝他有朝一日，能得償所願。

回程的出租車上，連綿雨拍打在車窗玻璃，凝極細的水簾緩緩下。

下午的工作收尾後，兩人不知道下次見麵會是在什麽時候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日常，江喬還被熱推薦了幾家水平極高的江城甜點店。

也許是因為氛圍太好。

臨下車時，江喬攥了攥手裏的包包，耐不住好奇心，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：“那……您的那位朋友，現在和喜歡的人怎麽樣了？”

還喜歡……

還是已經拋下過往，大步向前走了？

是理想主義者。

可也明白，世界上的大多數人總要隨著年齡的增長學得現實一些，放棄不切實際的妄想，多為眼前真實的人生考量。

哪裏會有那麽多人值得數年如一日的等待，更何況林敘的朋友定然也是英中的英，什麽樣的新人找不到？

林敘從包裏拿出雨傘撐開，高跟鞋踏上車外濡的瀝青路。

沒錯過江喬的目，微微笑了下。

微帶戲謔的聲音隔著雨傳來，“他和喜歡的孩子，結婚了哦。”

-

下午六點鍾，展會收工。

江喬挨個將外商送上開往臨近水鄉景區的包車，按照約定，跑去大門口的停車場和裴知鶴匯合。

裴家在江城的司機負責開車，裴知鶴一淺駝闊版風，搭白高領衫，很放鬆地坐在車後座。

車門一開，他單手接過江喬的包。

在坐上來，徹底看清今天的裝扮後，角緩緩地勾起，最後連眼尾都微微揚起，定格了一個格外明燦的笑。

剛見到時候還想歎的溫和紳士，就在這一個笑之下變了人的狐貍，讓隻看了一眼就匆匆別開視線。

當然知道裴知鶴為什麽笑。

就是因為知道，才會一直著包裝作看風景，隻剩一團飽滿的蘋果側向對方。

此地無銀，撲撲。

坐邊的男人收起瑩瑩亮著的筆記本電腦，也學一樣，裝作不看。

彎道：“謝謝裴太太賞臉，願意穿我買的服，比我想的要更好看。”

“京市這幾天還在降溫，過幾天就要換季，新訂的服回家應該就會送到，希我們家小姑娘能繼續給我這個麵子，多穿穿。”

他看著在一片的羊絨裏白的麵頰，認同了院裏剛榮升新手爸爸的同事所說的戲言：

真人版奇跡暖暖，是個讓人絕對會忍不住上癮的無底。

可他甘之如飴。

晚餐定在一家畫舫式的蘇城菜館。

江城本就離蘇城不遠，老家菜係的大廚眾多，連包廂裝修風格都很還原。園林中華風，華致。

兩人踏屏風，將外下掛上架。

剛一出來，倒茶水的服務員就笑著迎上來：“先生太太真好，都這麽好看有夫妻相不說，連服都配得這麽搭。”

江喬被這句“夫妻相”鬧了個猝不及防的紅臉，見裴知鶴去一邊放包，似乎並未留意這邊，抿了抿問：“你是怎麽看出來的？”

服務員放下茶壺，怔了怔：“您就是很漂亮，您先生就是很帥啊。”

江喬又往裴知鶴那邊瞄一眼：“我是問，怎麽看出是……特意搭的服的？”

服務員怕自己說錯了話，迷糊起來：“難道……不是嗎？”

誰都看得出來吧。

高領，白羊絨衫。

近乎一模一樣的款式和材質，就算設計不同，那也是有錢人在穿裝時候的小心機，懂。

裝在致陶瓷小碟的菜陸續上桌。

經過剛剛那一從未曾想過的提點，江喬連連往桌對麵的裴知鶴上瞄。

看完袖口看領子，最後在對方冷白如月的漂亮脖頸停住。

似乎，的確是有點像……

甚至現在突然這麽一想，裴知鶴上常年穿的……還真就那麽幾種。

純黑深灰淺灰，杏白米白，更淺的雪白。

非常老錢風的審，款式設計極為簡潔，很有圖案和花紋裝飾。

好像……

完全和帽間裏，整整齊齊擺放好的各個季節的新服，完全一致。

江喬出神地著來回往來上菜的服務員，一會，才聽見裴知鶴打趣：“菜上齊了，到發呆了？”

對麵的男人一臉溫雅淡笑，替組裝好筷子頭尾，輕輕搭在餐盤邊上的紅木筷架上。

服務員小妹看見了，在低頭間吸了聲氣。

聲音很小，不比桌布的聲響大，但江喬還是聽見了，不自地咳了聲。

剛剛木桌上還隻有幾盤開胃小菜，現在已被大大小小的雕花餐盤填滿，溫香四溢。

是很傳統的蘇城菜式，糟豆，應季鮮的太湖三白，滋補的羊，還有撒了桂花的酒釀小圓子。

江喬拈起筷子嚐了嚐，幾乎和小時候的記憶無二，隻是多了幾分大廚心烹製的講究。

滿眼都是驚喜。

中午和林敘聊天時，也問起過江城地道的蘇城菜館。

想著林敘雖然生在京市，但事業上紮江城近十年，早就對這座城的味道脈絡了如指掌，上次回蘇城太匆忙，除了領證基本上什麽事都沒顧上，也想帶裴知鶴去嚐嚐家鄉的味道。

可連林敘都不清楚的事，裴知鶴卻居然這麽懂……

不知怎的，林敘告別時含笑說出的那句“他和喜歡的孩子結婚了”又浮現在腦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