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寧騎馬騎得雙發麻,一邊捶著一邊問他的主意:“世子,您是要買什麽東西啊?這會兒太晚了,您要什麽東西,明兒小的起早來買。這會兒還是先歇歇吧?”
也隻能如此了,韓昭點點頭。
“您是回國公府,還是去公主府?”
韓昭略一思忖,南街雖說繁華,但論起好壞來,蕭蓉那裏的好東西更多,還不如先去那裏借一兩件出來。於是一拽馬轡頭,“去公主府!”
公主府門房見世子這個時辰到訪著實意外,忙人往裏通稟,大管事呂文質聞訊披著服就往外迎了出來,“世子爺怎麽這個時辰來了?”
韓昭扔了馬鞭,隨口一問:“公主歇下了?”
呂文質怔了一下,這一愣神的功夫,韓昭立時就明白了,眉眼便可見地冷了起來。蕭蓉不在家,又和那些酸書生在飲酒作對。
他徑直走到廳中坐下,寫給蕭蓉的信在手裏忽然紮起手來。有心扔了,但想起山裏的小丫頭,又覺得不該遷怒於,畢竟是起早黑做出來的。
他住了心中的不快,今天不是來大鬧公主府的,是來拿東西的。何況,這是個吃不吃的母親。便隨手把書函往桌上一放。
呂文質覷著他的神不敢開口,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垂首等著。韓昭也懶得跟他廢話,“去把庫房打開,我要去挑幾件東西。你回頭記上,跟我母親麵前說一聲。”
呂文質不敢多問,點頭稱是,引著韓昭去了庫房。
文玩字畫、綾羅綢緞、奇珍異寶,蕭蓉庫房裏全是的陪嫁和賜之。按理他是不能拿的,但因為蕭蓉溺,一向對外看得也輕,所以他從小就拿著這些東西當玩。從來沒放進過眼裏,也沒要過什麽。
這位爺竟然說來庫房裏拿東西,實屬意外。呂文質小心賠笑,問:“不知道世子屬意些什麽,奴才可以給一二建議。”
韓昭在庫房裏緩步走了幾步,對於孩子及笄禮要送什麽,確實沒有什麽頭緒,便問:“及笄禮,要送些什麽?”
呂文質一聽,忙找了幾個件捧給他看。無非就是首飾或文玩。韓昭也不會挑,隨便點了幾樣。覺得大約也差不多了,平寧拿了木匣給裝上。
離開時忽然瞥見首飾盤裏的一支白玉簪子。如意雲頭,簪首是鏤雕的萬字錦地紋,素且淨。
韓昭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。一看就是貴重之,但樣子又很素淨,不招搖,跟那臭小妞倒是蠻配的。
他本來隻想隨便拿幾件東西讓挑一挑,送給那什麽幾姐姐。但忽一轉念,一個人在山上,怕是沒人給張羅衫鞋履,下了山豈不是要被人笑話?這臭小妞現在是給他做書的人,滿打滿算下來也算是半個他的人。他園子裏的小廝、寵,哪一個不是著鮮麵麵的,不能這臭小妞壞了他的規矩、丟了他的臉麵,不如順手給也收拾收拾。
呂文質見韓昭著簪子,角詭異地翹著。似乎,在笑?他心裏犯嘀咕,這支簪子說起來那可是太皇太後賞給公主的,因公主一貫華麗的首飾便一直沒戴過,但仍舊是心之。這小爺不會要拿這個吧?
還沒嘀咕完,就見韓昭將簪子揣到了懷裏……
“世子……”呂文質下意識阻止,但見他掃來的目,還是把後麵的話咽下去了,假意客氣,“世子,您看看還要點什麽?”
“不用了,先就這麽著吧。回頭母親回來了,勞您知會一聲。”
呂文質忙拱手,“世子言重了,應該的、應該的。”然後恭恭敬敬送了他出門。
韓昭回了國公府,韓伯信倒還沒睡下。他先見了父親,又勸了幾句,然後回了房。
平寧伺候完韓昭,自己也倒頭睡下。迷迷糊糊間仿佛聽見韓昭輾轉反側,他想開口問一句,結果困意上來一下就睡過去了。
一大早又是被韓昭晃醒,平寧一看,外頭天還沒亮呢。昨日騎了一整天的馬,可把他給顛去了半條命。沒睡好不說,又要起這麽早,簡直不把他當人看哪。他極不樂意地抱怨了一句,“爺,您不再睡一會兒啊。這麽早,去哪兒啊?”
“廢話,爺有急事。”
平寧無奈,隻得打起神跟著韓昭去了南街。
站在南街最大的一間首飾鋪子裏,平寧不住腹誹,這就是他的急事啊?
韓昭拿了支簪子給掌櫃的,讓他在簪首上墜一對鈴鐺。為了這鈴鐺,兩人已經在這間鋪子裏消磨半天了。一會兒要銀的,一會兒又要金打的;先說隻打一對兒,後來又改了主意要一串;一會兒嫌大,一會兒嫌小,大了顯得愚笨,小的又覺得小家子氣。樣子要巧,聲音要脆。鈴鐺可以套在簪首,不想掛的時候可以拆下來……
掌櫃聽得汗,了首飾師傅出來,韓昭又仔細代了要求。加足了工錢,當日便取。
平寧在一旁琢磨著,上次韓昭這麽求全責備吹求疵,好像是給玉樹、臨風打籠子那回……
從首飾鋪子裏出來,韓昭又去了綢緞莊。平寧不曉得他要買什麽,他又不許問,隻得在一旁坐著打盹兒。過了好一會兒,才聽見掌櫃笑著往外頭送他,“公子慢走,保證今日完工。”
韓昭辦完了事,心舒爽。離提貨還有些時間,也懶得去蕭蓉那裏盤問,準備去仙客來裏坐上一會兒。他頭一回給孩兒家買東西,十分自信自己的眼。那臭小妞收到東西時,怕又要眉眼一彎,說“哥哥你真好”了吧。
養個人果然比養老鼠烏多些樂趣。但一轉念,這樣也不行,真順口了,可就改不回去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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