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憑亞瑟再不服氣，也隻能怏怏的被帶走。

宋璟是在解決完自己手裏的一切事務，才去找正在掃尾自己工作的周傅川。

兩人對視一眼，都看出了彼此有話要說，相許久的老朋友默契的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站著。

宋璟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，拿出一點燃，又將煙盒遞給旁邊的周傅川。

“我不煙，早就戒了，家裏有小孩，我媳婦還懷孕了。”

周傅川擺了擺手，見宋璟在自己旁邊吸煙，還皺著眉往旁邊走了兩步。

“你離我遠點，待會我還得去找我媳婦，聞到煙味會不舒服。”

周傅川一口一個我媳婦，再加上他嫌棄的表，著實刺激到了宋璟。

宋璟低聲咒罵一聲，將煙掐滅，用巾包著扔進了垃圾桶，還仔仔細細拿著巾，給自己的手的幹幹淨淨。

周傅川看見，暗自在心裏吐槽宋璟又多事。

這人在大學的時候就這樣，永遠隨帶著巾。

周傅川和宋璟第一次見麵，是在大學的宿舍。

當時周傅川在家多待了兩天，給林阮選了合適的暑假補習班，才坐飛機出發去報到。

完全是著點過去的，差點超過那個時間，連學校都進不去了。

周傅川找到宿舍時，宿舍裏隻有宋璟一個人。

這位哥也是踩著點來的，沒比周傅川勤快多。

周傅川進去的時候，宋璟正拿著一包巾，從上鋪到下鋪，連連接的樓梯都沒有放過。

對麵的桌子，有一整箱的巾……

對此，周傅川沒有發表一句話，因為他住在宋璟的下鋪。

大學四年，他們在一起待了三年，三年間，周傅川和宿舍另外兩個人蹭了宋璟無數的紙巾。

革命友誼杠杠的好，畢竟在大學宿舍，誰有紙巾誰是爹，誰能帶飯誰是爺。

宋璟扔掉垃圾之後拍了拍上的製服，給煙味扇走些，才靠近周傅川。

“看來你陷的不淺，這麽？都為謀劃到了這個地步。”

宋璟調侃周傅川為林阮做的太多，“宋這麽大個人給臭小子，怕是為了你媳婦吧。”

他們這裏競爭激烈，隻招英。

林楊這一次，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出表現，為第一個又或者說僅有一個，以後留在他邊的人。

又或者說，真正意義上，為他的徒弟。

他搭著周傅川的肩膀，站的吊兒郎當，“林楊是個不錯的，但你該知道，他太年輕了，留在我這裏，或許對他來說，不是最好的選擇。”

“這次，你讓他參與進來，立了功，無非是想讓他的路寬些，好走一些。”

宋璟重重呼出一口濁氣，“但你得知道，留在我這裏，艱難不好走，我們能遇到的困難，遠不止你們知道的那些。”

聽到宋璟的話，周傅川同樣明白，他也知道。

“這天底下，就沒有好走的路。”

周傅川看著遠方沾了白雪的蒼綠，平靜發言，“從來沒有什麽都不做，就能輕而易舉獲得的功。”

“況且，你如何曉得林楊是不願意的，林楊在校績好，立過功，他有能力，有本事，為人謙虛也上進，年輕也是他最大的本錢。”

周傅川睨了宋璟一眼，“這樣的好苗子，送到你邊，你就著樂。”

他拍了拍手，從宋璟口袋裏掏出片巾，拆開了臉，打算換服再去找林阮。

“我現在明白了很多，沒有人能比我媳婦在我心中更重要，和我家孩子的安危，給別人我不放心。”

“林楊，我也沒有幫他太多，憑他自己也能得到自己應該得到的榮譽。”

周傅川側目看了宋璟一眼，帶著輕微的笑意，“你一口一個臭小子，其實心裏滿意的很。”

“就算沒有今天這件事，你自己也會想著辦法給他留下來，別得了便宜還賣乖。”

宋璟本想再逗逗周傅川，這會兒見自己心裏的想法被拆穿，掩飾的抵著咳了幾聲。

“這冰天雪地的，在外麵被風吹了兩三天，年紀大的，還是有點不住。”

周傅川嗤笑，“也是，有人一把年紀了，別說媳婦，連個朋友都沒有。”

“不像我，老婆長的好看，我兒子都會打醬油了，現在就盼我媳婦給我生個可的小閨。”

他瞧了瞧被氣的冒煙的宋璟，輕飄飄的說：“不是兒也沒關係，兒子我也。”

朋友就是用來損的，一天不損累的慌。

宋璟的確有被冒犯到，氣衝衝的轉頭就走，想到什麽，又折了回來。

這一次，他神正經很多。

宋璟問周傅川，“你真的不回去了？當初為了選拔，你付出了多時間和心，你忘記了嗎？”

“一下子放棄了之前的所有，值得嗎？”

周傅川怔了怔，他當然知道宋璟在說什麽。

片刻之後，他思考好了才回答，“沒有什麽好比較的，人生有不同的抉擇，我如今不算離開，又能在工作和家庭中取得平衡。”

“這樣的現狀，我很滿意，你也不用替我惋惜，真的沒有憾，近十年的時間，我都獻給了自己的一腔熱，我完了曾年時，我所有想完的。”

“回首過去，我對得起任何人，卻唯獨虧欠了。”

看著宋璟微微變化的神，周傅川自顧自的說，“不是因為傷退步或膽怯。”

“隻是回歸和承擔屬於自己的另一份責任，我現在仍舊沒有離開，卻能多點時間來陪老婆孩子，我很滿足。”

宋璟聽完後，久久未語，隻看得到自己兄弟每次提到他媳婦和孩子就放鬆下來的表。

兩人聯係從未斷過，一年也能見上兩三次麵。

往常見到他這位兄弟，臉都是繃著的，從未有過如此輕鬆的表。

他隻是可惜，可惜周傅川的天賦和能力，還有他持之不懈的堅持。

他是當之無愧的兵王，又或者說是“利”，許多人一輩子都到達不了，或者企及他曾經創下的高度，又或者說是前途。

可就是這樣，周傅川直接放棄了，選擇了一條重新再來的路。

宋璟說了很多，其實隻想問他一個問題。

甘心嗎？

但是他現在好像明白了，周傅川始終沒有離開，他始終在堅持自己的信仰。

是他們所謂的自我看法，想要去束縛周傅川。

宋璟突然有些愧，了臉，“有空我請你和嫂子吃個飯，帶上你兒子給我看看。”

周傅川笑，“行呀，你直接來我家也可以，我現在廚藝練的很不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