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氏一邊控訴,一邊滿是防備得看著范靈枝。
這人到底是什麼來路,怎的夫君一看到,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?!
范賀一聽自己的妾這樣說,急得額頭流下冷汗來。他不斷對著張氏使眼,示意別再說下去,可張氏卻哪里理他,相反的,他越是這樣表現得害怕范靈枝,就越是討厭。
于是張氏竟流下了淚來,一邊捂住自己的肚子帶著哭腔道:“只是可憐了我可憐的孩子,你父親竟這般被人隨意拿安排,連你父親都活得這般沒有尊嚴,我可憐的兒啊,真不知道你日后會是過著什麼樣的苦日子……”
范靈枝就看著眼前人在不斷演戲,一邊好整以暇得歪著腦袋看著,只覺得好玩極了。
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張氏,這子約莫二十多歲的樣子,長得并不算有多好看,倒是勝在上一子江南水鄉子獨有的小家碧玉味,因此還算尚可。
而這子手握住自己的腹部,一副十分護犢的模相。
范靈枝忍不住譏嘲道:“你倒是老當益壯,一把年紀了竟又要當爹了。”
范賀老臉一紅,忍不住嘿嘿笑道:“哪里哪里,不過是隨意發揮、隨意發揮……”
范靈枝眸斜睨看著他,瞇著眼道:“據說你在秦淮城放飛自我,好不快活,本沒人治得了你?”
范賀當即板起臉來:“誰說的,你爹我明明遵紀守法,十分守禮,如今每日除了強健,還日日都會閱讀古籍,作作文章,比之在京城還要恪己!”
圍觀眾人全都震驚了,他們活了這麼久,就沒見到說哪個老爹在自己兒面前這般卑微的,一旁的張新忍不住控訴道:“你才是兒,是晚輩,怎好如此對你父親說話?!”
可不等張新的話音落下,范賀已是沉眉怒斥:“老子樂意!老子就喜歡這樣跟我的寶貝兒說話,你管得著嗎你?!”
張新:“……”
這一刻,張新無比懷疑人生,他甚至懷疑范老爺里頭的靈魂是不是變了個人,怎麼這麼一會兒的功夫,他就前后變得這麼大了?
……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,離譜到家了!
既然是吃力不討好,周圍鄰居也就紛紛散了,并且張新臨走前還惡狠狠得警告范賀,日后不要一有事就哭天搶地,下次他們可不會再幫他撐腰了。
范賀臉皮極厚,只罵罵咧咧得讓他們趕走,別妨礙他天倫之樂,氣得鄰居們簡直快要吐。
妾張氏何時見過夫君這般畏首畏腦就像只頭烏的樣子,心底已是氣炸,臉亦是好不到哪兒去,一邊眸沉沉得盯著范靈枝,就像是看待仇人一般。
范靈枝才懶得理會這個小妾的心理活,只是看著范賀,似笑非笑得威脅他:“日后可別再出現在這了,知道了嗎?”
范靈枝語氣的,可說出的話卻十分詭:“我會在金陵城長住,只要你乖乖的,別作妖,我自會給你口飯吃。”
“可你若是不聽話,繼續給清議和靈蘭潑臟水,”范靈枝的語氣陡然森,“那可就別怪我不留父面。
”
“你若不信,大可試試看。”
范靈枝站在他面前,一字一句說著,威脅之意滿滿。
可厚臉皮的范賀卻十分準得抓到了重點,當即雙眼放:“我的好兒,你打算給你爹我吃什麼飯啊?”
范賀激不已:“能給你爹和你的親弟弟一口飯吃,我已經很開心了!”
“真是我的好兒!”
范靈枝面無表:“當然是茶淡飯。”
范賀卻更是高興得連連點頭,畢竟范靈枝在宮中驕奢多年,就算是口中的茶淡飯,也絕對不是俗。于是范賀越想越高興,當即領著始終沉著臉的張氏,大步走了。
走之前尚且還反復和范靈枝確定,讓范靈枝務必從明日開始就給他的小范府送飯,可千萬別忘了。
范靈枝只覺得自己這爹真是越來越沒眼看了。等范賀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后,讓忍不住嘆了口氣,心十分沉重。
范靈枝看向范清議,唉嘆:“這段時間,真是為難你了。”
范清議亦是臉難看至極:“罷了,到底是親爹……”
范靈蘭亦是無助得靠在了陸耕的懷中,覺得悲傷極了:“真是讓人難過。”
這一頭范賀的幾個兒們都在懷這活著還不如死了的老爹,而另一邊,范賀正高興得摟著張氏的肩膀,咧得快到耳朵。
張氏實在不了范賀這副毫無骨氣的模樣,終是停下腳步來,臉十分難看得沉眉看著他,忍怒道:“老爺,那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兒?”
范賀依舊笑得沒皮沒臉:“當然是了,你沒聽到在喊我‘爹’嗎?”
張氏冷笑連連,全沒了平日里的乖巧樣子:“既是您的兒,您為何卻對著自己的兒這般低聲下氣?!明明才是晚輩——”
可范賀卻笑瞇瞇得打斷了的話,一邊繼續把摟在懷里:“傻瓜,老爺我對這般忍辱負重,自是為了你和你腹中的孩子。”
張氏哪里聽得進去他的詭辯,當即又要作勢推開他的摟抱。
可就聽范賀神得低聲音,在耳邊道:“你可知我那兒有多有錢?便是說天下最富也不過為過……”
范賀在耳邊繼續:“別說手中的金銀珠寶,是存款銀票,便多得數不過來!”
張氏聽得徹底呆了,忍不住怔怔看著他。
這一刻,無數念頭在張氏心底瘋狂涌,可最終,還是強忍著千言萬語,一邊試探得好奇問道:“你這兒……是做什麼營生的,為何如此殷實?之前明明從不曾聽你提起過這個兒……”
范賀擺擺手,不置可否:“嫁了個好夫婿,命好,沒辦法。”
張氏疑:“那為何好端端的,來金陵城了?”
范賀想了想,斟酌道:“婆婆不喜歡。”
張氏連忙接口:“所以被趕出來了?”
范賀想了想:“算是吧。”
張氏不說話了,可一雙眼睛卻瘋狂轉,也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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