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德江說起傅來慶就笑“這小子往日眼高于頂，這滿京城的閨秀他誰也瞧不上，佩蘭為著他的婚事頭發都愁白了，可這混小子全然不放在心上，如今倒是懂得開竅了。”

那老奴聞言說道“可是那宜縣主畢竟才跟陸家退親，傅家會喜歡嗎？”

“有什麼不喜歡的，這滿京城有幾個娘是靠著自己爭得爵位的，又有幾個能博得這般好名聲，況且佩蘭要是不喜歡，怎麼可能再三替說話，還央著我幫？”

曹德江很清楚自家妹子，傅老夫人從在閣中時就是個冷肅子，年輕時朋友不多，眼也高的很，當年那傅家老太爺要不是實在出，也不會撇下滿京城世背景更好的兒郎，去選了那時還未出頭的傅家。

瞧人一向是準，他那妹夫朝之后一路平步青云，要不是后來遇疾突然病逝，傅家如今恐怕還能更進一步。

可就算是如此，傅家老太爺的牌位也是被先帝親自下旨移太廟的，傅家只憑著這一點就能三代不衰，哪怕傅家后代里沒什麼出之人，傅老夫人也不必看任何人臉，那不得眼的人是半句話都不會與人多說。

但是宋家這小娘子不同，打從與宋國公府鬧起開始，傅老夫人就已經私下幫說過好幾回的話，還一改常態主跟他說那宋國公府和陸家的“壞話”。

這般“多管閑事”，不是喜歡還能是什麼？

曹德江很肯定若是傅來慶瞧上宋棠寧，他那妹子定會十分歡喜，至于傅家其他人……

“只要佩蘭喜歡宋棠寧，傅家便不是難事，傅家其他人不必理會。”

傅家的人沒什麼本事，傅來慶的爹娘也全靠著他那妹夫留下的余澤庇蔭，那對夫妻眼高于頂，時不時也闖點小禍，

好面子至極。

他們眼里瞧著的也是更高的榮，一心想傅來慶娶個郡主貴之流，好能讓傅來慶在朝中更進一步。

可是曹德江卻覺得傅來慶若想在朝中出頭，最好別攀附那些姻親，宋棠寧雖然退過婚約，可有“賢名”在外，人也聰慧懂禮，傅來慶若能娶了倒是一樁好親事。

傅家那對夫妻恐怕會抗拒，可是自家妹子還是能得住他們，等將來若是傅老夫人走了，傅來慶也已經能自己理事，傅家自然也就由不得他們說了算。

曹德江察覺到傅來慶心思的瞬間，腦子里就已經過了無數事，等全數想完回過神來，才恍然驚覺那小子連人家角都還沒著。

他拋開那些念頭哂笑“不過眼下我瞧著是那小子一廂愿，人家宋小娘子可未必瞧得上那混小子……”

曹家老奴笑道“老奴覺得小郎君好。”

“你這是王婆賣瓜，覺著每個都甜。”曹德江笑謔了一句，松開簾子說道“行了，由著他去吧，自個兒瞧上的姻緣總得自個兒去爭取，蕭厭那一關就不好過。”

那老奴道“那這事要不要告訴君一聲？”

“先別說了。”

傅老夫人盼著傅來慶婚急的頭發都快白了，要是知道傅來慶主生了這心思恐怕坐不住，可宋棠寧才退了陸家婚約，此時另行議親難免會人多想，先別跟傅老

夫人提了，免得別好心辦了壞事。

曹德江笑道“等那小子真有本事將人拿下，再說也不遲，免得萬一人家瞧不上他，那小子丟人。”

曹家那老奴聞言笑出聲“您這也不盼著點兒小郎君好，當心小郎君知道了不給您送酒喝。”

“他敢！”

曹德江豎了了眉，輕哼了聲“那老夫賞他抄書三千遍，手不抄斷，不許歇。”

外間老奴頓時笑了起來。

“行了，回去吧。”曹德江坐回馬車里笑著道。

那老奴揚著鞭子，馬車頓時走了起來，他一邊避開路上行人，一邊拉著韁繩控制著馬兒的速度，手中練的駕車讓馬車在青石地面上走的極為平穩，等繞過正街一路回到曹家門前，攙扶著曹德江從車中出來后。

那老奴突然開口道“曹公，再過幾日老奴想要出城一趟。”

曹德江愣了一下，才突然想起已經四月了，而再過不久，就是戾太子的忌日，他臉上笑容消散了些“這次要去多久？”

那人低聲道“一個月，老奴想替主子守靈。”

曹德江抿抿“去吧，替老夫上一炷香，只是這段時日因宋國公府那事又牽扯出舊案來，不人盯著往事，你小心些，別被人發現了。”

那老奴模樣的人抬頭，出一側有些燒傷的臉“老奴省得，不會給曹公招惹麻煩。”

他頓了頓

“老奴聽聞太皇太后近來好像有些不大好了，宮中又難以進去，若是可以的話，曹公能不能幫老奴問一問太醫署的人，看太后太后的子到

底如何了？”

曹德江想起當年的事，也沒猶豫就應了下來“老夫會找機會幫你問，只是宮中事未必能打探的清楚。”

“老奴知道，不強求。”

當年的事本就是不能提及的，曹家能冒險收容他已是不易，他自然不會強求著曹德江去冒險。

“天暗了，您先回府，老奴去將馬車歸置。”

那人朝著曹德江行了個禮后，就牽著馬朝著一旁側門走去，而曹德江則是看著那人的背影出神。

想起當年宮中那一場大火，想起已許久不曾出現人前的太皇太后，想起那逐漸被人忘卻關于過去的一切，他忍不住輕嘆了聲。

十二年了，如今早已是人非。

聽聞太皇太后癔癥越發重了，里更是時時念叨著當年的皇長孫謝宸安，只可惜那位皇長孫早就沒了，那般驚才絕艷的年郎，還未長便隨他父親一起殞命宮中，尸骨無存。

若他還活著，如今也該及冠，比四皇子他們還要大一些……

“郎主？”

曹家的隨從見曹德江站在門前，不由上前“可是出什麼事了？”

“沒有。”

曹德江回神之后，甩開腦子里那些念頭，一邊轉朝著府中走去，一邊說道“徐叔過幾日要回鄉省親，讓人給他準備些吃食，騰輛馬車給他。”

頓了頓又道

“讓朱林帶人跟著，若是無事暗中跟隨即可，若出事記得保他周全。”

那人低頭“是。”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