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家門前的馬車漸漸散去,那些朝臣也各自離開之后,就只剩下文信侯還留在陸家門前“蕭督主,這些書冊要送往何?”
“先送去積云巷,麻煩侯爺了。”
文信侯笑道“這算是什麼麻煩,若日日都有這好事,我甘為督主馬前卒。”只要能讓世家丟臉,他樂于效犬馬之勞。
蕭厭聞言哂笑,倒是陸家人聽懂了這話中的意思怒目而視。
文信侯這個武夫!!
竟敢嘲諷他們?!
文信侯對于陸家人的怒氣毫不以為意,他馬上廝殺征戰沙場的時候,這些陸家的崽子還在窩里金尊玉貴掉塊油皮都疼。
他只笑謔了句后就說道“行了,那我帶人去積云巷了,宜縣主往后若是閑了,可以過府去尋你君姨玩。”
宋棠寧輕笑“好。”
文信侯扭頭“你們幾個,押車走,路上小心些,別壞了箱子里的書。”
“是,侯爺。”
京巡營的人押著馬車前行,滄浪也揮手招呼著黑甲衛的人押著剩下的馬車跟上。
蕭厭扭頭對著棠寧道“我跟文信侯先回府里,你跟錢小娘子去看書院圈下的那塊地方,瞧瞧山門建在何,要是看過后有別的想法也可以記下來,回頭我讓人給京造司衙的人。”
宋棠寧點點頭“我知道了阿兄,你傷還沒好,快回去歇著。”
蕭厭笑了聲“知道了。”他朝著一旁杭厲道“好生看護郎,別人沖撞了。”
“是,督主。”
蕭厭叮囑好了后,這才轉離開。
眼看著蕭厭上了馬車,陸家門前占滿了整條街巷的車架,馱著那裝的滿滿登登的箱子如長龍一般逐漸遠離,被剮了心頭的陸家眾人眼睛都有些泛紅,再看著還沒離開的宋棠寧時如同殺父仇人。
陸欽滿是怨毒地冷哼著說道“來日方長,宜縣主往后可要好生珍重。”
宋棠寧笑容清淺“不及陸中書,方才在院中見他面蒼白站立不穩,小陸大人還是好生照顧的好,畢竟我還年輕,還有來日方長,可陸中書是真的要好生珍重,免得有什麼萬一,小陸大人該傷心了。”
陸欽沒想到這小娘的也這般歹毒,竟是詛咒陸崇遠,他眼底染上殺意怒聲道“宋棠寧,你當真以為有蕭厭護著你,你就能為所為?”
“那蕭厭可是個沒的東西,這些年踩著多人尸骨才爬上高位,你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個能夠利用的東西而已,待到將來你對他沒了用,我等著看你的下場!”
錢綺月聞言頓時就惱怒罵出聲“你這人怎麼說話的?”
“我只是實話實說。”陸欽冷笑了一聲,那眼里的目冷刺人“這滿京城誰不知道蕭厭親手弄死了他至親之人,一個無親無故歹毒狠辣的閹人,宜縣主也敢跟他為伍,呵!”
“若將來宜縣主被蕭厭棄了,可別求著我陸家。”
他說完后沒等宋棠寧說話,就滿是嘲諷地冷笑了一聲,轉回府就“砰”的一聲關上了府門。
“我呸,誰要求你!!”
錢綺月被陸欽的話氣得然大怒,沖上去就想踹門,被宋棠寧死死拉
住才沒能得逞,可是里卻是不滿地罵道
“你們陸家算是什麼東西,自己理虧還有臉詛咒棠寧,虧得你們還自覺世家高人一等,結果百年世家就這種教養?!”
說話間朝著門里罵道“你有本事出來,看姑不撕了你的!”
周圍有不人朝著這邊看來,見錢綺月氣得抓狂,眼里更是冒著火氣。
宋棠寧雖然也惱陸欽的話,卻不想讓人看了熱鬧。
連拖帶拽地將錢綺月拉回了自家馬車上,著惱怒至極的錢綺月說道“陸家人向來如此,阿月姊姊不用理會他們。”
“憑什麼不理會,他們憑什麼這麼說你?”錢綺月瞪眼,“也就是你好欺負!”
換是,看不撓花陸家人的臉!
宋棠寧剛才還惱怒著,這會兒聽到錢綺月的話后人忍不住被逗笑“我哪里好欺負了,阿月姊姊是沒瞧見陸家那些人的臉,這輩子的臉都在今日丟盡了。”
“可是剛才那個陸欽居然敢那麼說你……”
“說就說吧,口舌之利誰不會逞。”
陸家今日本就落人笑話,陸欽要是大大方方認栽穩住面,旁人還能高看陸家一眼,可他這般作態,避開阿兄只為難們兩個小娘,只會人覺得陸家人上不得臺面。
宋棠寧耐心安著錢綺月“我今日得了那麼多藏書,剮了陸家一層,他們也就只會上逞強幾句,咱們何必跟他們計較。”
錢綺月想起剛才那堆拉走的藏書,還有陸家人那些好似被人了皮心疼的鐵青的臉,這才覺得氣順了些“活該他們,一半藏書就換了安寧,簡直便宜了他們。”
想起先前陸欽離開時那眼神,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地拉著宋棠寧說道“我瞧著那個陸欽不是個好東西,而且往日聽我爹說過那人行事向來不怎麼講規矩,我爹說他在整個陸家都算是另類,做事有些不擇手段,而且歹毒的很。”
“以前有得罪過他的人,后來都是出了事,只是他向來手腳干凈人抓不住尾,你以后還是小心著他,我看他怕是將你恨上了,當心他用那些骯臟手段來害你。”
錢綺月瞧著乖乖巧巧的宋棠寧,吁了聲“不過你也不用太害怕,蕭督主護著你呢,而且你也別聽陸家人瞎說,那個陸欽就是個沒用的廢,不敢招惹蕭督主才跟你挑撥離間,一看就是沒安好心眼。”
“閹人也是人,何況蕭督主還那麼俊,你可別被人挑撥跟他生了嫌隙,那才親者痛仇者快。”
宋棠寧眨眨眼,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夸蕭厭的,其他的話沒聽幾句,反倒是那句俊俏讓忍不住開口“阿月姊姊,你覺得我阿兄很俊?”
“那當然了!”
錢綺月滿臉震驚地看著宋棠寧“你該不會沒覺吧?”
“我跟你說,這滿京城的世家公子雖多,可是單論容貌
,這京里頭就沒幾個能勝過你那阿兄的,而且他又厲害,連我爹都怕他,什麼玉臺公子,陸家三郎,擱蕭督主面前提鞋都不配。”
雖然不怎麼跟那些小娘子來往,可是那些人之間流傳的話題還是知道的。
京里頭那些容貌俊的郎君都是有數的,蕭厭就排頭一個,要不是因為他是個太監,又太過“聲名狼藉”。
就他那張臉,那材,那氣勢,覬覦那蕭夫人位置的娘不知道有多呢。
錢綺月說話間想起蕭厭那張俊臉,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
“我跟你說,你可別在福中不知福,就蕭督主那張臉,用文雅點的話來說,那就是好看到多瞧一眼都能無菜干吞一碗飯,你日日瞧著還沒長胖那就是你的罪過!”
錢綺月說的手舞足蹈,丹眼輕揚時滿是憤憤,瞧著宋棠寧更是“眼紅”極了,一副恨不得能以替之的模樣。
“撲哧——”
宋棠寧被話逗得笑歪在了肩頭“哪有你說的這麼厲害?”
錢綺月扭頭瞪“你著良心,敢說他不俊,這滿京城你有瞧過比他更好看的?”
那臉多瞧一眼都能長壽!!
宋棠寧笑得越發厲害,臉頰上面也因為笑聲飄出浮紅。
靠在錢綺月肩頭,手著脖頸間掛著的龍紋佩,想起蕭厭素日里待旁人的冷洌疏漠,想起他低聲喚“小海棠”,對滿是寬容的溫,漂亮的杏眼里漣漪輕。
阿兄他……是俊的。
比陸執年,比宋瑾修和謝寅,甚至比以往所見的其他任何男子都要更好看。
哪怕初見時兇煞冷漠,眉眼清掃間戾氣人,可那臉上眉峰如高山清澗,雪中落玉,冷白下廓冷峻,有一種云山霧罩高深莫測的俊逸。
若非那一日險些喪命,又若非上一世的驚恐讓不敢多看一眼,恐怕只初見時恍然一幕就能被那張臉迷了心神……
“!!”
宋棠寧腦子猛地一驚,恍然驚覺自己不知道想到哪兒去了,連忙紅著臉輕拍了自己一下。
那是阿兄,瞎想什麼!
錢綺月沒留意到臉頰紅,只絮絮叨叨說道“所以你可別聽陸家人瞎說,這麼俊的兄長,每日多瞧幾眼也是開心的,更何況他還只有你一個妹子,可不像是某些人,左一個妹妹又一個妹妹的,心眼兒都偏到了天邊去,瞧著就人倒胃口。”
宋家獄之后,宋棠寧就再也沒有去想過宋瑾修的事,如今乍然聽聞之時,還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錢綺月說的是誰。
宋棠寧笑容收斂了些許,提起宋瑾修時冷淡“他怎麼能跟我阿兄相比。”
錢綺月聞言有些好奇“那宋家那案子審的怎麼樣了?”
“應該差不多了。”
宋棠寧淡道,宋鴻跟許貞的事經不住查,宋姝蘭的份也早已經被顧鶴蓮查了個底朝天,有蕭厭手下的人去追蛛馬跡,加之刑司那邊審訊的手段,宋家那點子事早就被掀了個干干凈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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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宋鴻這事不算太大,可怎奈他剛好撞在了風口上,加之此事又牽扯到世家,宋家往日與陸家的親近了他們的催命符。
聽阿兄的意思,安帝是打算殺儆猴的,宋鴻十之八九會沒命,宋家其他人雖然不一定會被株連,但是宋國公府的爵位和富貴是鐵定沒了,哪怕宋家其他人能夠活命,往后也舒坦不了。
宋國公府算是徹底完了。
宋棠寧撿著能說的跟錢綺月說了一下,錢綺月就撇撇“活該,也正好了,他們不是心疼那個外室嗎,現在沒你打擾他們可以一家子團聚,以后好好心疼去。”
宋棠寧聞言失笑,就是恐怕以宋家那些人的子,恨死宋姝蘭都來不及,哪里還會心疼。
至于宋瑾修,他害一輩子。
如今也還給他,宋瑾修往后如何都跟沒有半點關系。
……
馬車搖搖晃晃地朝著城南走著,宋棠寧跟錢綺月隨口閑聊著京中的事。
錢綺月深諳京中各府八卦,知各路小道消息,上至京中哪家府邸納妾藏著私穢,下至那些平日鮮的世家子弟娘私底下的齷齪事,還有一些想不到的笑料。
宋棠寧時不時聽的目瞪口呆,間或震驚,偶爾又大笑。
杭厲騎著馬聽著車中時不時飄出來那微弱的絮絮聲,見那錢家小娘子跟自家郎說著吏部尚書家的小兒子有龍之好,逛男風館被他爹打的屁出來,后來不小心摔進了荷花池里,聽聞被撈起來的時候屁上還掛著兩條魚,就連前面……
“你不知道,他……”
“真的?天吶……”
“真的真的,我跟你說,當時好多人都瞧見了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馬車里兩個小姑娘嘰嘰咕咕的笑聲傳出,見們越說越深,杭厲腦門上青筋蹦了蹦,總覺得督主要是知道錢小娘子跟郎說了什麼,他得被了皮。
“郎,到城南了。”
杭厲騎馬靠近馬車旁,驟然打斷了里面的聲音。
正說的高興的錢綺月瞬間安靜,聽得打開新世界大門的宋棠寧這才想起外間還有旁人,也不知道杭厲聽去了多,臉頰瞬間有些發紅,連忙輕咳了一聲朝外說道“杭護衛,阿茹過去了嗎?”
杭厲道“先前郎吩咐后,就已經派人去接了,想來小娘子已經到了。”
積云巷就在城南,宋茹過去同在城南的“書院”自然比從陸家過來的們要快。
宋棠寧也是反應過來自己這轉移話題的問話有些尷尬,連忙閉,只說道“那快些過去吧,免得阿茹等久了。”
外間杭厲應了一聲后,馬車就走快了些。
錢綺月靠在車壁上也是反應過來,剛才那護衛怕是聽到了什麼才突然出聲,哪怕臉皮被自家親爹稱贊厚如城墻,錢綺月也忍不住有些臉上發燙,咳了聲后對著同樣紅著臉的宋棠寧嘿嘿一笑。
宋棠寧也是被逗得笑了起來,不過片刻二人就笑作一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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