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安侯府的八姑娘去了岐王府的事，已經在帝京城里傳開了。

“正是。”林氏笑著點了點頭“夫人歇會兒，若是乏了，便門口的婢引你們去客院歇息。”

“也好，我正有些乏了，就去客院吧。

你快去忙吧。”馬氏笑著點頭。

林氏忙吩咐了門口的婢帶們母去客院，這才牽著李璨，匆匆去了。

“還不過來？”馬氏回頭看韓素素，一臉的恨鐵不鋼。

韓素素低著頭，走了過去。

“夫人，韓姑娘，請。”

婢在前頭帶路。

“有勞了。”馬氏頗為客氣。

到客房后，馬氏打發了所有的下人，關上了門，轉過看著韓素素。

“娘，我知道錯了……”韓素素囁嚅了一句。

“我跟你說過多次了？先出頭的椽子先爛，左耳朵進右耳朵出，是不是？”馬氏一改平日的面善，皺起眉頭“沒有今日之事，我倒是不知，你在外頭說話做事竟如此的猖狂，你如今做派，與當初的周羨如又有何分別？

你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麼？”

韓素素被訓斥得落下淚來，低著頭不說話。

“說！”馬氏拔高了聲音。

韓素素嚇得一，小聲道“我是瞧走路沒規矩，沒忍住說了一句，誰知道罵我沒有教養，我沒忍住，才說了后來的話……”

“你沒忍住！你沒忍住！”馬氏氣惱極了，上前朝著手臂就是一陣擰“我同你說過多回了？你還是想進東宮的人呢！

就你這沉不住氣的子，就算是進了東宮，也是被人弄死的命！”

韓素素痛得直往后躲，眼淚直刷刷地順著小臉往下滾。

“這回長記了沒有？”馬氏瞪著。

韓素素哭著點頭。

“說話！”馬氏看這樣，更生氣了“沒長嗎？”

“長記了……”韓素素噎著回。

“我和你爹前前后后教導過你無數次，要韜養晦，要收斂鋒芒，你倒好，跑到人家家里來招惹人家，還要老娘來替你賠罪！”馬氏越說越是氣不打一來“說了多次了，有什麼事放在心里。

那李璨，跟著太子殿下長大，就算當不了太子妃，那也肯定是要進東宮的。

你如此早早地便了敵意，往后如何與斗？”

韓素素哭花了臉，上前抱著手臂泣不聲“娘，我知道錯了，我真的知道

錯了……”

馬氏嘆了口氣“下次再這樣，可不是掐兩下就能了事的，記住了？”

“記住了。”韓素素哭著點頭。

＊

“大伯母，七姐姐。”李珍帶著一眾下人，站在前廳屋外的游廊下。

臉上的傷已然好了，白皙，看不出半分紅腫的痕跡，上披著緋紅的厚披風，懷中抱著小暖爐，雖比不得大家閨秀的氣度，卻也平白生出了幾分貴氣。

李璨暗暗嘆，到底了岐王的人，李珍如今是今非昔比了。

“珍珍回來了，快別客氣了進花廳坐吧。”林氏含笑開口。

“大伯母，我想與七姐姐坐一會兒，行嗎？”李珍抬眼看。

“當然行了。”林氏點頭，看李璨“那你們去花廳？”

“好，大伯母去忙吧。”李璨笑著答應。

進了花廳，李珍便將跟前所有的人都打發了。

李璨還是留了糖球在邊。

“七姐姐，我給你帶了烤，你嘗嘗。”李珍了披風，自懷中取出油紙包著的，遞給李璨。

李璨拿著熱乎乎的，睜大眸驚訝地看“你怎麼藏在懷里？不燙嗎？”

“不燙的，藏在懷里才不會涼。”李珍笑著回“七姐姐嘗嘗吧。”

李璨將剝開一些，咬了一小口。

“好吃嗎？”李珍問。

“甜的。”李璨點頭。

對來說，真就不是什麼珍饈食，平日里吃也是拿它煮燕窩粥，沾幾分甜氣。

“這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。”李珍看著，慢慢地道“這些日子，岐王給我吃了很多山珍海味，但我還是最喜歡這，七姐姐知道為什麼嗎？”

“為什麼？”李璨瞧好像有什麼，不敢胡猜。

“這是我小時候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，讓我很久很久念念不忘的東西。”李珍面回憶之“是七歲的時候，七姐姐你給我的。”

“我給你的？”李璨眨了眨清亮的眸子，瑩白的小臉一片迷茫“我不記得。”

一點也不記得這回事。

“七姐姐是生在罐里

的人，這種小事，哪里會記得住。”李珍著，眼睛里有向往的“這麼多年，我最羨慕的人就是七姐姐了。

七姐姐不記得沒關系，我記得就好。”

“都是小時候的事了，如今你也在岐王府里了，就別總想著過去的事，以后會更好的。”李璨著，有點同。

八妹妹確實可憐的，大概只是隨手給了一個，八妹妹卻記了這麼久，可見小的時候，定然是什麼零也沒得吃的。

“我能那麼順利地為岐王殿下的侍妾，也都是七姐姐的功勞。”李珍注視著“我今天就是特意來謝謝七姐姐的。”

“自家姐妹，不必客氣。”李璨擺了擺手。

“岐王讓我回來拉攏七姐姐。”李珍沒有賣關子，徑直開口。

“拉攏我？”李璨怔了怔。

“是。”李珍點頭“眾所周知，家里雖然這麼多兒家，但大伯父大伯母唯獨將你視為己出。

岐王殿下對我說，只要娶了你，大伯父便會自然而然地站隊，為他的人。

如此，他便有底氣與太子殿下平起平坐了，太子之位，也可一爭。”

“你才去了岐王府幾日，他怎麼跟你說這些？”李璨不解。

趙旬看起來不像是這麼沒有城府的人。

李珍笑了笑“我將七姐姐當自己人，也沒什麼好瞞的。

我平日看著膽小，那都是我娘我裝的，為的是在這個家中能自保。

大概是我的膽小怕事人人皆知吧，也有可能是我當時看起來確實很慘，岐王對我沒什麼戒備心。”

李璨點了點頭，這倒也是。

要不是親眼看見李珍自己把臉打那樣，也會以為李珍就是一貫以為的樣子。

“你告訴我這些，回去打算如何應付？”李璨問。

“七姐姐不說，他不會知道的。”李珍垂下眼“我活了這麼多年，沒怎麼出過院門。

七姐姐是唯一對我有恩的人，我不會對不起七姐姐。

我也有私心，七姐姐這樣的人若是做了岐王妃，那岐王府里也沒有我什麼事了。”

“但是，岐王如果做了太子，甚至榮登大寶，你的份也會跟著水漲船高的。”李璨略略思量，抬起黑曜石般的眸子，注視著。

李珍說的是有幾分道理，但也不

排除是故意這樣說，用以降低的防備心。

“我如今的生活，與從前已經是一個天一個地了，我知足了。”李珍與對視“但是，我姨娘還在這靖安侯府，還著賀氏的制，抬不起頭來。

所以，我想請七姐姐幫我照顧我姨娘，我可以告訴七姐姐關于岐王的向。”

“岐王的向我并不關心。”李璨垂眸，卷翹濃的長睫遮住了眸底的思量。

“七姐姐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嗎？”李珍驚訝得睜大了眼睛。

以為，李璨會很痛快地答應。

“當然不是。”李璨搖搖頭“我只是在他跟前教導而已。”

李珍有點說不出話來，過了片刻才道“七姐姐可還是信不過我？

其實，我去了岐王府之后才知道，原來岐王府后院已經有四房姨娘了，我是第五個。

我去岐王府，只不過是為了比從前過得好些，對岐王，是并沒有過多的愫。”

李璨不曾言語，除了親近的人之外，不會輕信任何人。

不過，趙旬在此前已經有四房姨娘了？呸，可真夠不要臉的。

“沒關系，我以后會證明給七姐姐看的。”李珍站起“好了，我也不多耽擱七姐姐的時間了，我先去瞧瞧姨娘。”

“去吧。”李璨起，與一道出了花廳。

傍晚時分，靖安侯府的筵席便開起來了。

李璨嫌正廳吵鬧，讓人在花廳擺了一桌。

趙音歡今兒個特地出宮來了，夏婕鷂也來了，孔文茹自然是跟著趙明徽來的。

趙明徽也想賴在花廳，卻幾個兒郎拖著去正廳吃酒去了。

李香楠和李萊楠帶著韓素素也來了。

這是林氏的意思，李璨也明白，家里頭的姐妹無論有什麼恩怨，哪怕爭執得你死我活，也不能外人瞧出來。

這就是家丑不可外揚。

開席后，一眾姑娘們坐在一，吃吃東西說說話，倒也熱鬧。

直至李萊楠看著夏婕鷂開口問“我們都沒有出過遠門，夏姑娘在邊關有沒有什麼有趣的見聞，不如說來聽聽？”

夏婕鷂的臉一下白了。

花廳里頓時一靜，眾人面面相覷，誰都知道這是夏婕鷂的傷心事，輕易提不得，偏這李萊楠沒有眼力勁兒，哪壺不開提哪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