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誰說咱們沒出過遠門？”李香楠打圓場道“五妹妹，你忘記了？前年秋日外祖母和舅母還帶咱們去了香山呢。”

“香山能有多遠？”李萊楠無所察覺，很是不以為然，又看夏婕鷂“我聽說邊關風俗與帝京不同，風景差異也大，就想聽一聽……”

“李萊楠，你是不是沒腦子？”趙音歡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的話“眾所周知，我表哥在邊關沒了，這是阿鷂的傷心事，三年多了還沒走出來。

阿鷂去邊關，是為了給我表哥守靈，又不是為了去看風土人的，你怎麼問得出這樣的話來？”

撇，這天底下怎麼會有李萊楠這麼愚笨之人？這樣打圓場都打不過去，還是得直白地開口。

李萊楠一番話說得怒火中燒，可偏又礙于的份，不敢頂，直氣惱得眼睛都紅了。

“大家別怪萊楠了。”夏婕鷂聲音不大，眼中含著淚花，看著楚楚可憐的，坐姿卻依然端正規矩“這件事說到底，還是怪我不好。

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問不得的，已經過去三年多了，我早就該走出來，而不是讓大家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都這麼小心翼翼的，連‘邊關’兩個字都不敢提。”

“阿鷂……”趙音歡皺眉，想說讓不用這麼委曲求全。

“九公主，別說了。”夏婕鷂擺手，微微出幾分笑意“邊關的景致，確實與帝京大不相同的。

我所在的那一，有一個小小的村落，有山但是水不多，再往前走就是沙地了，環境很惡劣，邊關的將士都很辛苦的。

那邊的人，多數淳樸，不過，對兒家不太公平，兒家很小就要幫家里做活。”

“這個我也聽說過。”韓素素道“我舅舅也在邊關，聽說那邊的孩用不著等到及笄，只要是有銀子給聘禮，就會被嫁出去。”

“這不是賣兒嗎？”

“不要等及笄取了小字，才能說人家的嗎？”

“那里的人可不講究這些，其實普通老百姓，都不怎麼講究這些，除非是富戶或是極其寵的兒。”夏婕鷂似有慨，輕輕搖了搖頭“尋常的兒家，們一輩子都不會有小字的。”

“夏姑娘，你有小字嗎？”李萊楠又問。

眾人又都看夏婕鷂。

因為夏婕鷂剛才說不在意眾人提起邊關之事，所以這會也沒有人責備李萊楠了。

“有啊。”夏婕鷂微微笑了笑“是仲勇哥哥給我起的。”

含著淚笑，那笑意被傷痛割得支離破碎的，看著人心疼。

“你們都有小字嗎？”李璨開口問們。

看夏

婕鷂這樣，實在不忍心，在桌底下悄悄地將帕子遞給了夏婕鷂，轉過了話頭。

夏婕鷂朝激地一笑，小聲道“我沒事。”

趙音歡接了李璨的話，眾人便議論起小字的事來，再不曾有人追著夏婕鷂問邊關之事。

李璨聽們說著，思量著等過完年，及笄時，趙晢會不會給起小字？

散席時，李璨拉住了夏婕鷂，兩人慢行在后。

“阿鷂姐姐，我五姐姐說話做事，向來不會細細思量。

今日問你那些話，也不是有意的，你別多想。”李璨牽住夏婕鷂的手，小聲地寬。

倒不是替李萊楠著想，只因夏婕鷂是的好友，自然該寬的。

“沒事。”夏婕鷂拍了拍的手，淡淡含笑道“你以為，平日里沒有人提起，我就不會想起他了嗎？”

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“我們定親那麼早，我們在一起做過許多的事，這帝京城里許多地方，都留下過我們的足跡。

不說其他，就天上這一圓月，我們也一起看過許多次，這足夠我思念他一輩子了。”

“阿鷂姐姐，我知道你是個重重義的。”李璨既敬佩又同，小聲勸道“可畢竟都過去那麼久了，他不會再回來了，其實你也該放開一些，別再去想了。

他說是在地底下有知，也不會希見到你如此的。”

死了的人已經去了，活著的人日子也還是要過的呀。

夏婕鷂如今年紀不大，都還好說，倘若再過個幾年，還沒有婆家，以后想再許人家，可就不好找了。

“我何嘗不想？”夏婕鷂嘆了口氣，搖了搖頭“可你無論做什麼，哪怕捧起茶盞，放下碗筷，你都會想起他。

璨妹妹，這種覺你不會懂的。”

李璨瞧傷的模樣，不敢胡勸了，只在心里慨夏婕鷂的深。

“好了，璨妹妹別送了，我先去了。”夏婕鷂松開李璨的手，與告別。

李璨回過，便見賀氏拉著李萊楠站在不遠。

“母親。”李璨笑的一福。

“七姐兒。”賀氏拉著李萊楠，走上前去。

“這麼晚了，客人都散了，母親還不回院子去歇息

嗎？”李璨黑黝黝的眸子映著燈籠的，像裝著兩簇小火苗，亮晶晶的著，一臉的不諳世事。

“我聽說，你五姐姐折了你的綠萼梅，我急得在筵席上都沒吃幾口東西。”賀氏一臉的自責“都怪我沒有教好你五姐姐，我聽說馬氏給你賠銀子了？”

“賠了，我沒要。”李璨笑看了李萊楠一眼，十分大度地道“母親，您只管放心，韓素素賠的銀子我都不要，我又怎麼會要五姐姐給我賠銀子？

五姐姐給我賠個不是就。”

母慈孝什麼的，賀氏喜歡演，那就奉陪到底。

“聽到沒有？看你七妹妹多大度！”賀氏推了李萊楠一下“還不快去給你七妹妹賠不是？”

李萊楠恨恨地瞪著李璨，站在原地不肯。

“快點。”賀氏拉。

李萊楠哭起來，還是不肯走。

“你沒長耳朵是不是？”賀氏在手臂上擰了一下“還不聽話？”

李萊楠痛哭了一聲上前對著李璨哭著賠禮“七妹妹，對不住……我不該，不該掰你的綠萼梅……”

“五姐姐知道錯了就好，以后可不能再犯了。”李璨彎著眸子，含笑叮囑。

李萊楠看著的臉，眼底恨意更濃，恨不得撲上去，從臉上咬下一塊來。

“姑娘。”

無怠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
李璨扭頭就看到趙晢站在不遠。

“澤昱哥哥，你怎麼到現在才來？”李璨有點驚喜，轉走過去。

“見過太子殿下。”

賀氏忙拉著李萊楠行禮。

“我來接你。”趙晢淡淡低語。

“我們先去和祖母還有和大伯母說一聲吧？”李璨牽著他大手，抬頭看他。

“嗯。”趙晢微微頷首。

賀氏見趙晢和李璨牽著手走遠了，又拉著李萊楠訓斥了一頓。

李萊楠氣惱憤恨，卻又無可奈何，一路哭著回院子。

半途中，正遇到韓氏迎面而來。

“是四姑娘吧？”

月皎潔，遠遠地便能認出人的影來。

“韓伯母。”李萊楠著眼淚，打了聲招呼。

“這是出什麼事了？怎麼還哭了呢？”韓氏關切地詢問“筵席時，我問了，不是說你們在花廳其樂融融嗎？怎麼散席了就這樣了？”

等在

半道上，其實是想看看能不能遇上李璨，與李璨說會兒話，好李璨記得他們母子的存在。

不料李璨沒等來，倒是等來了哭哭啼啼的李萊楠。

“都是李璨，害得我挨了娘的訓斥，娘還掐了我……”李萊楠聽問起，便覺心中有萬分委屈，又哭了起來。

“你娘還掐你了？哎喲，這如花似玉的姑娘，你娘怎麼舍得下手的？”韓氏拉著，心疼不已“快去我院子里，我給你看看。”

李萊楠這會兒也不想回自己院子去，見韓氏關心，便跟著去了。

到了韓氏所住的屋子，解了裳一瞧，白的胳膊上有蛋那麼大一塊青紫。

“這麼大一塊呢，得用熱蛋敷一敷。”韓氏忙吩咐婢香草去煮蛋。

等蛋端過來，韓氏又卷了袖子，親自手替李萊楠熱敷傷口。

李萊楠極了，靠在肩頭，再次落淚“韓伯母，如果你是我的娘，那該多好……”

好想娘也這樣疼啊！

今日之事，如果是李香楠，娘一定會親手給熱敷的……不對，娘兒就不會手掐李香楠的。

“可憐的孩子。”韓氏嘆了口氣，替整理裳“自己上掉下來的，怎麼忍心下這樣的狠手啊？

我是個沒福氣的，這輩子沒有兒，你要是不嫌棄我，以后就把我當你的干娘吧。”

眼底的明一閃而過，看著李萊楠，滿目都是喜與慈祥。

“好……干娘。”李萊楠毫不猶豫地便喚了一聲。

“唉，乖兒。”韓氏滿面笑意地答應了，又道“不過這事兒，只要你知我知就可以了，你可千萬別說出去。”

“為什麼？”李萊楠不解“我還想同娘說，然后給您送禮，以后明正大地您干娘呢。”

好喜歡韓氏對的呵護，這麼多年在娘那里得不到的關懷，在韓氏這里得到了滿足。

“我什麼份，你娘是什麼份？怎麼可能看得上我？”韓氏擺擺手“我雖然窮苦，但也算有幾分志氣。

你家富貴，我不想自取其辱，你要是不答應，便罷了吧。”

“我答應，我聽干娘的。”李萊楠偎依在肩頭，一口應下。

不家里知曉，韓氏就得不到任何干娘該的禮數，看樣子韓氏是發自心底的疼，并不想要旁的東西。

“好孩子。”韓氏拍了拍的手“我以后一定拿你當親兒一樣看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