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三十這一日,家家戶戶辭舊迎新,夜時的萬家燈火比平日更絢爛。
靖安侯府里,林氏安排妥當了年夜飯,一家人聚集在正廳,熱熱鬧鬧地準備用年夜飯。
因著過年了,李諺和兩個兒子都在邊關,不回來過年,李璨嫡親的哥哥李瑾在揚州,只在年前送了禮回來,也不曾回來過年。
上回,李璨傷時,揚州曾派人送了許多貴重的禮品過來,但李瑾也還是不曾面,他對靖安侯府,是有怨恨的。
晚輩們怕李老夫人傷,對于在外頭的這些兒孫,是一個字也不敢多提的,多數說些熱鬧的家常。
李香楠、李萊楠姐妹也難得不曾針對李璨。
李璨是不會主招惹們的,何況前日趙晢那樣對待,帝京城里已經傳開了,說趙晢厭惡,在宮門口訓斥。
昨兒個李萊楠還嘲諷了,到這會兒還有些回不過神來,坐在那,有些蔫蔫的。
李誠再次舉起酒盅時,外頭忽然一片嘈雜。
“出什麼事了?”
李誠手中的作頓住。
眾人靜下來,側耳傾聽,片刻后面面相覷。
李璨黛眉微蹙,外頭的嘈雜聲中似乎夾雜著兵鳴之聲,呼呼喝喝十分激烈。
“聽著像是有人在手?”賀氏驚疑不定地問。
“二老爺,二老爺……”管家跑進門來“不好了,外頭有叛軍打進來了!”
“哪里來的叛軍?”李誠大吃一驚,站起問。
正廳眾人也都驚得站起來。
“那些人喊的是奉太子之命啊,是太子,太子反了……”管家一臉驚恐,聲音都在抖。
“不可能!”李璨失聲反駁。
不信,趙晢絕對不可能謀反。
“府軍呢?快些集結起來!”李老夫人當機立斷地吩咐。
“娘,您在這,兒子去看看。”李誠開口。
這個時候,兄長不在,家里頭就他這一個年男兒,他自然該擔負起保護家人的重任。
“你當心些。”李老夫人叮囑。
“小的已經吩咐下去了,府兵來了一些,還有一批不明份的人在與叛軍打斗……”管家一邊引著李誠往外走,一邊細說著當下的形。
“心兒,你來。”李老夫人朝著李璨招手,又吩咐眾人“其余的人,都從后門出去,尋個安全的所在,藏起來,等這一陣子過去了再說。”
打眼一瞧,賀氏那幾個孩子早就躲在賀氏后了,楊姨娘也抱著自己的兒,藏在角落,林氏則扶著,只有的心兒孤零零地站在桌邊。
看著心疼,沒娘的孩子,遇見這樣的事躲都沒個地兒躲。
“祖母。”李璨上前,抱住李老夫人另一條手臂。
“你隨我和你大伯母一道走吧。”李老夫人嘆了口氣,轉往后門出走。
后門那里,賀氏等一眾人已然爭先恐后地往外了。
才出后門,邊上便竄上來一人。
糖球就護在李璨旁,反應極快,一把出劍,抵在來人的脖子上。
“饒命,饒命!是小的!康子!”康子嚇得一個頭磕了下去。
“康子,什麼事?”李璨拽住了糖球。
康子自從歸順之后,還一直留在賀氏跟前當差,探聽賀氏的事,若不是有什麼要的事,康子不會在這個時候跑到這來。
“小的遇見一個人,自稱風清,他讓小的給姑娘帶話,到西墻那棵最大的桂花樹邊上,他在那里接應姑娘。”康子趕忙開口。
“風清嗎?”李璨意外。
“是什麼人?”李老夫人問。
“是澤昱哥哥的人,來救我們的。”李璨催著們“咱們快走吧。”
“姑娘,風清只讓姑娘一個人過去,說姑娘安全了,旁人便不會有什麼危險。”康子又攔住們道。
“你到底可不可靠?”糖球一把推開他,轉頭道“姑娘,您和老夫人還有大夫人走慢些,奴婢先去查看一番。”
“好。”李璨點頭應了。
“糖糕,你們護好了姑娘。”糖球將劍回腰間,疾步奔了出去。
李璨祖孫三代沿著園子的小徑不疾不徐地往前走。
到半途時,糖球回來了,大冷的天,跑出了一頭的汗“姑娘,確實是風清兩個手下在那。
老夫人和大夫人可安心回院子了。”
“祖母……”李璨轉頭看李老夫人與林氏。
“你快去吧。”李老夫人回手“不用擔心我們,到了安全之派人回來報個信。”
李璨自然不放心們,還待再說。
林氏也開口催著“你快去,方才那小廝說了,只要你安全,家里不會有事。”
“好。”李璨也知道耽擱不得,當即隨著糖球往前走。
“娘,咱們去您的院子吧。”林氏扶著李老夫人。
李老夫人嘆了口氣“這又是造的什麼孽,邊關不穩,年三十又遇上這樣的事……”
“兒媳覺得,太子殿下不是那樣的人。”林氏
分析道“這事兒,倒像是有人故意為之。
哎呀,娘,您看那里,是起火了嗎?”
話語中一片驚恐。
李老夫人抬頭去看,便見天空一片火沖天,高出園中樹木不,清晰可見。
“那是……”李老夫人皺眉思索“北城門方向?”
“是呢。”林氏點頭,又環顧四周“娘,您看,那邊和那邊都有,不過是零星的。
看來,不只是咱們家,外頭其他地方也了。”
“這樣大的陣仗,應當是早有預謀了。”李老夫人憂心忡忡“太子應當不會做這樣的事。”
“太子不是這樣的人。”林氏也憂心“也不知太子這會兒如何了。”
婆媳二人憂心忡忡地相攜去了。
*
“姑娘,踩上來。”風清蹲在地上。
兩個手下在一旁護著。
“姑娘別怕,奴婢接應您。”糖球在樹上往下手。
李璨踩著風清的肩。
風清慢慢站起,將送了上去。
糖球小心扶著,風清幾人在下面扶著。
李璨小心翼翼地上了樹,這是長這麼大以來頭一回上樹,不由四下里瞧。
一眼便瞧見北門的火。
“那里怎麼了?”問風清。
“岐王的人在攻打北門,他收買了原先太子殿下手下的一員副將,造勢說太子殿下造反。”風清在樹下仰著頭回。
“澤昱哥哥怎麼樣了?”李璨一焦急,便忘了自個兒與趙晢已然決裂,將原來的稱呼又喊了回來。
“太子殿下陛下的人帶進宮中了。”風清看了看門口“糖球,你快些帶姑娘翻墻出去,外頭有馬車接應,到東宮去。”
“是。”糖球應了。
馬車上有一個婢,與糖球似乎相,兩人十分默契,糖球在馬車陪著李璨,那婢在外頭趕馬車。
“糖球,就在這下來,從后門進去,我先去看一下。”
馬車停下,趕馬車的婢小聲朝馬車開口。
“好。”糖球應了“你小心些。”
過了片刻,李璨被糖球扶著下了馬車,自東宮后門而。
無荒等在后門,一路引著李璨往殿方向去。
途中自然不可避免地經過歸熙院,李璨也想起了那個杜紫嫣的子,不過這個時候,已然無暇顧及那些了。
“姑娘,您就在書房,若是有人打到書房門口,您拉開書房間榻上的小屜,便
知道該如何做了。”無荒在書房門口站住了腳。
糖果也松開了李璨的手臂。
“那你們呢?”李璨回頭看他們。
“奴婢在門口護著姑娘。”糖果朗聲道。
“小的也守在這,姑娘別怕。”無荒跟著道。
“好。”李璨關了書房的門。
進了書房,在榻上坐下,才察覺自己的手在微微抖,上也是一片凌不堪。
不知趙晢怎麼樣了?
看眼下的形,趙旬是蓄謀已久,栽贓趙晢的人帶兵謀反。
可趙晢已經去宮里了,乾元帝應當明白,若真是趙晢造反,這不等同于自投羅網嗎?
但乾元帝居皇位,他的心思向來不能以常人的想法度之。
心里一時糟糟的,心慌地站起在書房轉了幾圈,定了定神之后,了上臟污的小外襖,取過一旁的香爐。
慢慢地燃了一爐香,聞著淡淡的香氣,看向書案前的椅子。
趙晢平日不熏香,有時候興起,會熏一爐,這爐子放在這,就是給預備的。
大抵是因為之前都是與趙晢一道聞這香氣,聞著悉的味道,心漸漸平復下來。
外面,一片安靜,并未有人打過來。
明白,眼下唯有等待,等外面的事平息,等趙晢的消息傳回來,再想對策。
*
趙旬帶人沖進了靖安侯府。
他大喝一聲“太子已然被父皇下了大獄,爾等逆賊,還不束手就擒?”
他帶來的人只是稍稍沖殺,那群反賊便如水般迅速退去,風清見狀帶著人快快地了形。
靖安侯府正廳門前,只余下一眾府兵。
“可是岐王殿下?”李誠在廊下的柱子后觀,眼見趙旬進來平了叛賊,不由歡喜的迎上去行禮“果然是岐王點下,下見過岐王殿下,謝岐王殿下相救!”
“李大人免禮。”趙旬看向他后的正廳“父皇派我平定叛,府上人可都安全?”
“托殿下的福,都好著呢。”李誠忙回。
“李璨呢?”趙旬又問。
“應當是隨著家母回院子去了。”李誠低頭回。
他想不明白趙旬問李璨做什麼,趙旬不是一直心悅四丫頭嗎?
“帶我去見。”趙旬朝著后的屬下使了個眼。
等會兒見了李璨,自然會有人沖殺上去。
今日是出息,他便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的好戲,就不信俘獲不了李璨的芳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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