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璨和趙晢進門，便見宸妃冷著臉坐在榻上，乾元帝面向宸妃坐著，臉上的笑意有明顯的討好。

“父皇，母妃。”

兩人并肩上前行禮。

李璨松了口氣，看來母妃回來還能拿住父皇，接下來應當不會有什麼大事了。

“心兒，來。”宸妃起，牽過李璨，打量趙晢“澤昱沒事吧？子好了嗎？”

“經太醫調理，已經康復了。”趙晢輕聲回。

他也看著宸妃。

李璨知道，趙晢這些日子其實和一樣，都記掛著宸妃。

這會兒見了面，自然免不得多看兩眼。

“你們母妃不放心你們，所以朕便下旨，讓你們進宮來陪陪。”乾元帝也站起來“心兒陪你母妃一會兒吧，朕和澤昱有事商議。”

“是。”李璨低頭應了。

宸妃拉著去了桌邊，李璨一直擔心宸妃，婆媳二人自來親，自然有許多話說。

趙晢則跟著乾元帝，出了大殿，站在廊下。

下人們見狀，連忙遠遠退了開去。

“太子。”乾元帝恢復了滿威嚴，側眸看趙晢“皇后的事，你說該怎麼置？”

這麼久了，宸妃回來，他的理智也回籠了，這穿想起岐王和皇后等人還都關在大牢里，自然是要置的。

“父皇。”趙晢垂著眸子，淡淡道“皇后犯得是謀逆罪。”

謀逆之罪，罪無可恕。

“那岐王呢？”乾元帝看著他問。

趙晢道“五皇兄死罪可免，活罪難逃。”

乾元帝偏頭打量他“為何？岐王所犯之罪，與皇后一般。

你要對他網開一面？”

“父皇若要死五皇兄，兒臣也無異議。”趙晢面上平靜無波。

乾元帝問岐王如何置，是在試探他，

也是在為難他。

岐王謀反，本該是死罪，于他而言，想要將來順利即位，江山穩固，岐王被死自然是最好的。

但這其中，牽扯到兄弟誼。

他若說死，乾元帝必然要說他冷無，說不死，乾元帝又要說他婦人之仁，他只能如此說，隨乾元帝如何決定。

乾元帝側打量了他片刻“太子如今有長進了。”

“父皇教導有方。”趙晢垂眸回了一句。

乾元帝笑起來“我看你，像是不服朕？”

“兒臣不敢。”趙晢依舊低垂眉眼。

“朕為了讓你母妃回來，對你下手，你是否恨朕？”乾元帝又問了一句。

趙晢重復了方才的話“兒臣不敢。”

“是不敢，而不是不恨？”乾元帝注視著他。

趙晢抿不語。

若說不恨，怎麼可能？

但莫要說乾元帝是君王，就是尋常父子，兒子也不能說父親的不是。

“歡兒呢？你覺得歡兒該如何置？”乾元帝頓了片刻，又問他。

趙晢微微抬眸“九皇妹已經與李瑾定親，父皇還是要酌考慮。”

“那就看李瑾的意思。”乾元帝大手一揮道“朕看李瑾，心中對還是有所怨恨的。

聽聞定親之后，李瑾對一直理不理的，倘若李瑾愿意，便娶為妻，李瑾不愿意，就讓去庵里，青燈古佛度過余生吧。”

趙晢默然。

趙音歡之前所做的事，妨礙到了

國本，原本就無法恢復份了。

如今皇后又做下這樣的事，乾元帝能允許趙音歡活下來，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。

眼下，看乾元帝所說的意思，趙音歡的去留全在李瑾手中。

他在心中嘆了口氣，只怕窈窈又要揪心了。

“進去吧，趙音歡的事，你去與李瑾說一聲，也就不必再與朕說了。

你替朕好好勸勸你母妃。”乾元帝叮囑了趙晢一句，抬步當先進了正殿。

趙晢跟了進去。

因為有乾元帝在，雖然有滿桌的佳肴，李璨依然吃的不香。

但能看見宸妃活著回來，已經很開懷了。

午膳之后，又勸了宸妃幾句，要宸妃無論如何也不能拿自己以犯險了，直到宸妃連連答應，向保證，這才隨著趙晢出了宮。

“父皇說，趙音歡的去留隨我哥哥？”

李璨聽聞趙晢說了乾元帝的意思，不皺眉。

哥哥會如何選？

猜不到。

哥哥對趙音歡，要說沒有，那也不是。要說有，可又能看出哥哥很糾結。

“等會兒去了靖安王府，我和三哥說。”趙晢猶豫了一下道“我知道你和趙音歡要好，但這件事，你就別勸了。

由三哥自己選。”

李璨眨了眨眼眸，思量著點點頭“我知道，這是哥哥的終大事，要是我勸了他聽了，以后他后悔了，你怕他怪我是不是？”

“到底是趙音歡當初錯的太離譜。”趙晢似有慨“三哥心里有怨言，也是尋常。

隨他的心意吧。”

李璨抿點了點頭，想了片刻道“那行，我知道了

。

父皇有沒有說其他的事？”

“沒有。”趙晢搖頭“趙音歡在什麼地方？”

“還住在梁國公府。”李璨想著也覺得凄涼“就一個人了，還有兩個婢。

我派人來東宮陪我，不肯。

估著，經歷了這麼大的事，子也變了。”

說起趙音歡來，還是很心疼的。

“前些日子，我們的境也不好，沒顧上。”趙晢道“等后面看吧，看三哥如何選擇，你在派人看顧看顧。”

“嗯。那是自然的。”李璨點頭。

＊

寒風凜冽，本該溫暖的照下來卻沒有毫的溫度，院中的棗樹枝葉凋零，空空的枝條隨風搖擺。

前些日子，還熱鬧的庭院空空落落的，一片凄涼。

趙音歡坐在廊下地上，看著眼前的景。

確實如李璨所料，這些日子過得凄慘。

生來就是九公主，是嫡出，是正統，有母后護著，有舅舅、外祖母他們寵著，就是乾元帝，也偏幾分。

所以行事無端，肆無忌憚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，比如想要李瑾，李瑾不理，就給李瑾下藥。

那時候，只覺得好玩，只想得到，沒有想過后果——能有什麼后果？可是嫡出公主，誰也不能將如何。

現在，這可能也是一種報應吧。

懂得了己所不勿施于人，可惜已經晚了。

母后、舅舅、外祖母……那些疼的人，很快就都會死了。

或許也會死吧，低下頭，看著地面的樹葉被風卷起。

死吧，死了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