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。”
糖球進了寢殿,恭恭敬敬行禮。
已經好幾日沒見過殿下了,殿下看著憔悴,人也瘦了一圈。
悄悄嘆了口氣。
李璨打開書案上的楠木盒,翻出一頁遞給“這是你的賣契,你去賬房取一下銀子,我已經吩咐下去了。”
“殿下,您這是何意?”
糖球接到手中,睜大眼睛看。
“我這里不用你了,放你自由。”李璨合上楠木盒,平靜地說了一句。
糖球是趙晢的人,不可能帶走的。
“殿下。”糖球跪了下來“奴婢若是做錯了什麼,殿下要打要罵都行,求殿下別趕奴婢走。”
“你沒有做錯任何事。”李璨垂眸盯著眼前的紙張“只是我不需要你了。”
“奴婢跟著二位殿下多年,殿下突然趕奴婢走,奴婢要去何?”糖球紅了眼圈。
是習武之人,從前為了練武吃盡苦頭,后來與敵對戰傷無數,都從來沒有哭過。
但眼下,殿下趕走,想哭。
舍不得這麼好的殿下,乾元帝為什麼要那樣對待二位殿下,唉!
“你去他那邊吧。”李璨心底酸難言“我不能帶著你了。”
“殿下要走?”糖球敏地察覺到話里的意思,不由抬頭看著。
“下去吧。”李璨擺擺手。
“殿下,奴婢既然歸了殿下,便對殿下一心一意。”糖球磕頭“求殿下帶著奴婢,殿下不讓奴婢說的話,奴婢絕對不會傳給太子殿下的。”
明白了,殿下想走,怕跟著將什麼都給太子殿下。
那更要跟著了,得護殿下周全。
太子殿下也會希這麼選擇的,畢竟殿下的安全最重要。
“我你下去。”李璨不耐煩地放下筆。
糖球還要再說,卻見糖糕在一旁使眼,知道不能強求下去,只好磕了頭,起退了出去。
“殿下
,吃點東西吧。”糖糕小聲開口相勸。
李璨哪有胃口?
不過,還是起了,接下來的路還很長,要維持力,一直康健地走下去。
*
糖球站在東寢殿。
趙晢站在榻邊,著那頁賣契,默然了片刻“說要離開?”
“太子妃殿下沒有明說,只是說不能帶著奴婢了,奴婢是猜測的。”糖球如實道。
“可看見書案上有什麼?”趙晢問。
糖球想了想道“就一頁白紙,左下角好像有一枚紅印章,其他沒有一個字。
太子妃殿下好像要寫什麼,一直提著筆,后來又放下了。”
趙晢坐在了榻上,心中發悶,他緩了片刻擺擺手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“那奴婢還要守著姑娘嗎?”糖球猶豫了一下問。
“暗中守著,別被發現了。”趙晢扶了扶額頭。
糖球應了一聲,退了出去。
趙晢一支蠟燭,枯坐到半夜。
西寢殿,李璨也在床上輾轉反側。
“殿下。”無怠進了東寢殿“壽王夫婦來了。”
趙晢熬紅了眼,扭頭看了無怠片刻才問“這個時辰?”
“壽王殿下說,是聽聞了殿下的事,連夜趕回來的。”無怠躬回道。
趙晢將手里糖球的賣契抵給他“讓二皇兄進來吧。”
壽王很快便帶著壽王妃進門來了。
“六皇弟。”
寢殿,只燃著一支蠟燭,趙晢的側臉看不清“這麼晚了,皇兄子不好,何苦和皇嫂跑這一趟。”
“這不是不放心你嗎?”壽王在他旁坐下,清俊的臉有些蒼白。
壽王妃挽起袖子,到燭臺邊將蠟燭一一點燃了,寢殿亮堂起來。
趙晢垂著眸子不說話。
“怎麼樣了?”壽王笑著他,眸底著憂慮“你哄了沒有?”
趙晢搖頭。
“你怎麼不哄?”壽王低聲道“兒家,還是要哄的。”
“這不是尋常事。”趙晢低頭,看著自己指尖。
“我知道,這件事大。”壽王道“但你也不是有心的,你不想那樣。
而且,你們青梅竹馬,意深厚,這麼多年,總也舍不得的……”
“二皇兄。”趙晢打斷他的話“我無哄。”
壽王嘆了口氣。
壽王妃上前道“太子妃這個時候,恐怕也睡不著,不如我去找說會兒話?”
“二皇嫂,別去了……”趙晢又垂了眸子。
“你去你的,別理他。”壽王揮手。
壽王妃道“我去看看。”
說著就往外走。
“二皇嫂……”趙晢試圖阻攔。
“們妯娌的事,與你無關。”壽王攔了他一下。
趙晢見壽王妃出去了,眉頭皺得更。
“你別擔心,你二皇嫂很會勸人的。”壽王寬他。
趙晢嘆了口氣,沒有說話。
李璨的子,他最了解不過,看著的好像很好說話,其實骨子里倔強的不得了。
拿定主意的事,誰都無法更改,哪怕是他。
壽王笑了一聲“在你娶妻之前,我和你皇嫂都沒想過,你娶妻之后是這樣的。”
“皇兄就別笑話我了。”趙晢了眉心。
壽王收斂了笑意“你
有沒有想過,父皇為什麼要離間你和太子妃的?”
趙晢兩肘撐在膝蓋上,了臉“他想讓我和他一樣無。”
“看來你腦子清醒的很。”壽王道“你疼太子妃,朝堂上下,乃至全帝京城都知道。
父皇看你們夫妻恩,皇后卻不待見他,他心理能平衡嗎?
再一個,做帝王要殺伐果斷,不能兒長。
這或許就是父皇對你的期許,希你知道江山和人,孰輕孰重。”
趙晢兩手捂著臉,過了片刻才道“如果可以,我不想當太子,也不想要江山。”
“已經晚了,父皇選定你了。”壽王惋惜道“早知道,當初你們親后,就該偽裝不和,三天兩頭的鬧一場,父皇自然不會這樣針對你們。”
趙晢苦笑“父皇的眼睛,遍布帝京城。
此番我本以為,對付荊王綽綽有余,卻不料父皇黃雀在后,將我也繞了進去。
李諺那一箭,是從我的弓上出去的,我對不起窈窈。”
說起李璨,他心揪了一下,痛得閉了閉眼。
“父皇故意設的圈套,之前你們之間的爭斗,他其實都是有數的,只不過從來沒有手。
這次他手,你猝不及防。
再加上荊王也是詭計多端,你已經做得很好了,別太自責。”壽王拍了拍他肩寬他。
與此同時,壽王妃已經敲開了西寢殿的門。
李璨垂散著一頭順的發下了床“糖糕,上茶。
二皇嫂是才回來?”
“是呢。”壽王妃含笑看著“三更半夜的,打擾你了。”
“不打擾,我也沒睡著。”李璨抬手“二皇嫂請坐。”
“出了這樣的事,我知道你睡不著。”壽王妃坐了下來。
李璨扯了扯角,想笑,卻笑不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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