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天亮,王氏去了碼頭,顧茵讓顧野跑了一趟文家,讓以自己的名義去傳個口信,邀請文老太爺和徐廚子過來,自己揣著寫了一夜的企劃案去了文街等著周掌柜過來。
等到天大亮的時候,文老太爺和周掌柜前后腳過來了。
顧野比老太爺腳程快,先竄回來報信兒說:“那個胖胖的,不來。”
聽說自家師父能開店了,徐廚子比顧茵本人還高興,昨兒個和來過一趟,徐廚子已經幫想好了要添置什麼東西,還說等顧茵一令下,采買的事就包在他上。
所以聽說他今天不過來,顧茵還奇怪,問道:“他是只今天有事兒來不了還是他不想來了?”
不等顧野回答,老太爺過來了,他面帶慍道:“他當然是想來的,是我家那鐵公……那二兒子,不放人。”
徐廚子手藝一般,會的多,擅長的,但是他手腳快,帶著同樣干活麻利的兩個小徒弟,一個月一共是五兩工錢,比普通廚子高一些,師徒三個至能頂六七個人用。
要不是他便宜好用,文二老爺看他在自家廚房里日漸發胖,早就不讓他干了。
眼下他說要辭工,文二老爺哪里去找這樣的廚子?再請幾個廚子照顧一大家子的吃喝,工錢至得翻出兩三倍。
而且不是這個,文二老爺也得到消息老太爺把他相中的鋪子租給顧茵了,徐廚子也正是要去給顧茵幫忙,他不敢和老太爺對著干,就故意把徐廚子卡下了。
徐廚子并不是文家的長工,但活契也是有年限的,要到今年夏天,才是徐廚子工期到期的日子。
眼下才是四月頭,等于還要兩個月,徐廚子才能恢復自由。
徐廚子求助到文老太爺頭上,文老太爺覺得人家只是給自家做工的,不想干不干就是,轉頭幫著去和二兒子說道。
文二老爺也不扯旁的,只為難道:“契書是徐廚子自己簽的,又不是兒子著他的。若都簽了契書還能隨意反悔,這世間的秩序不得都了?”
他這話說的冠冕堂皇,老太爺雖猜到了他的小心思,卻也不好說什麼。
簡單地說完事經過,老太爺自己也臊,他是真不想承認自己養出了這種兒子!
顧茵看老太爺不高興,便出聲勸道:“您老別不高興,本來咱們這店也得過幾天才能開業,算下來,不過是等徐廚子兩個月而已,到時候不拘是雇些短工,還是自家人多做一些,都是能應付的。”
聽這麼說了,老太爺面才和緩一些,問他道:“這些東西不是現的嗎?怎麼還要過上好幾天?”
正好這時候周掌柜也過來了。
顧茵把自己的寫了半夜的東西給大家看。
這個年紀做老板開店,其實是讓人不怎麼放心的。
像周掌柜,他知道顧茵有手藝,但顧茵看著實在太年輕面了,以這個年紀,能掌握一門手藝就極為難得了,正經經營一家店鋪怕是毫無頭緒。是因為有些,周掌柜才答應了過來看看。
來之前周掌柜做過最壞的打算,但眼下看寫的頭頭是道,心便定了下來。
直到看到寫的東西,周掌柜才知道是以年紀揣度一個人的本事太過淺薄了!
文老太爺先開口道:“這個起名簡單,我可以幫忙,你自己有想法沒?”
顧茵笑道:“想法多的,一開始想的是‘惡婆婆小食店’,畢竟碼頭上我家婆婆名氣大,但后頭想想,這豈不是坐實了的惡名?其實人很和善,沒得一直讓人誤會,便還是不妥當。后頭聽武安念了一句‘民以食為天’,我就覺得‘食為天’這三個字很不錯。我說句大話,您二位別發笑,雖我眼下只是開一個略大一些的店,但往后我是想開酒樓,甚至去州府、京城那樣的大地方開設分店的,所以招牌最好是起大氣一些,到時候能一直沿用。”
“這三個字確實很不錯,‘王者以民人為天,而民人以食為天’,出自《史記·酈生陸賈列傳》,是能承接住你的大志向的。”
顧茵笑著點頭,又猶疑道:“就是這個名字……會不會太大了一些。”
這要是擱現代,顧茵覺得不錯自然就用了,但在這個時代,皇帝是天子,食為天,怕是會犯忌諱。
“這有什麼?”文老太爺不以為意地道,“我來給你寫這個招牌,再印上我的印章,人問起來,你說這名字是我起的便是。”
說到文老太爺的印章,那淵源就深了。
一般人的印要麼是自己刻的,要麼是請名家大師刻的。
老太爺的不是,他兩枚私印,一枚是當年得到高祖賞識,高祖賞的,另一枚更了不得,是當太子太傅的時候,當時還是太子的先帝親手所刻。
兩枚私印敲上去,其威力可想而知。
顧茵并不知道老太爺印章的來歷,但是極為濡慕老太爺的,得了老太爺的準話,自然也就不再擔心。
“至于這第二樣,我來幫忙。”周掌柜道,“在月樓當了這麼些年掌柜,我也是有些人脈的,小娘子……不是,東家只說想怎麼布置,我來幫著采買調度。”
顧茵聽到周掌柜改口,笑得眼睛都彎了,忙道:“那這就麻煩掌柜了。”
話說到這里,王氏也賣完粥,從碼頭上過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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