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宵時，周家有家宴。

無非姓周的坐在一起吃飯。

周家大從滬市趕來京市，目的見周律沉。

周律沉坐在大旁邊，作為晚輩，慢條斯理沏茶泡茶，勻稱的骨節摶弄茶壺，沒把拒婚一事攤開來講，甚至閉口不提。

二太太總替周律沉講好話，護犢子得很，“我啊，罰過他了，他錯了，真的錯了，大姐就別跟他計較了。”

大太太靜目端神，“我可看不到他反省。”

二太太始終和悅，“大姐非跑一趟，累壞怎麽辦，他會心疼的，他一心疼又要國外來回跑，飛機哪那麽好坐，他還年輕，別給他累壞了，他還要給您抱重孫不是，就原諒他了吧。”

大太太哪對周律沉有這期待：“我才不指他有重孫給我抱，管好家業，管好自己的名聲都不錯了，就這點期待大家趁早死心。”

周律沉忍著笑，給二位親自倒茶。

大太太品茶，話再好聽，這茶實在不舒暢，“罰他他不改，他連我都敢威脅，我隻要再手他的事，他就一次聯行高管，跟我板呢。”

二太太示意周律沉繼續添茶，把這位在商場打拚一生的大太太哄好，事兒才過去，哄不好，人老了，執拗強勢慣，不可能這樣翻篇的。

大太太補充：“聯行多老部下不滿他的舉，他偏越發放肆，寒了周家叔輩多人的心，我竟沒想到，背後還有人出手給他屁，就連換高管的事外界都沒接到風聲，要是外界接到風聲，萬一買聯合票的散戶集拋售票，結局有他的。”

二太太就是會說話：“那他肯定是做足後路才敢出手，怎麽可能會一時衝不顧後果做出讓聯行市值蒸發的事呢，瞧瞧，我們沉哥兒不就是做得很好嗎。”

大太太偏偏油鹽不進，是個偏執且強勢的，“那群老部下竟然一聲不響地接他的安排，阿群呢，是不是阿群又替他通人去了。”

二太太解釋：“那倒沒有，阿群最近很忙，出差去了，過年都不在家吃飯。”

大太太總算看一眼周律沉，有氣，又不舍得發泄。

周家怎麽出這麽一公子哥呢，怎麽就不能正經沉穩呢，怎麽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克己守禮呢。

“你結個婚怎麽那麽難，浪逆子不婚不育一輩子算了，以後你娶，我都不給進來。”

周律沉好笑地給大倒茶，就跟個沒事人，坐那聽兩位老太太說話，一位護，一位怨。

他既做，無悔。

夜漸暗。

不知覺被院裏的白海棠吸引注意力。

這令坐一整天的他犯了煙癮，不舒服地抿在一起，寂寞的，孤獨的，沉浸的，看海棠。

海棠沒開花，二說留著春分時節再讓它開。

看了幾分鍾，周律沉起離開，開著車，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去哪裏合適。

謝欽揚拋的局，周律沉懶得應，冷漠掛電話，剎車停在路邊，懶散靠在座椅，手拳抵在側，閉目養神。

無所想，無所求。

莊明找到他時，往半開的車窗裏一看，又見二公子掛了電話，關機。

看二公子上此刻就有一種，沒追求，沒興致的淡勁兒，想見的人見不到，不想見的人天天煩在側。

莊明提醒，“專機到機場接行了，現在去紐約嗎。”

他待在京市陪老太太好長時間，聯合的會議總要他親自回去主持。

老太太喜歡他伴在側，曾問過他要不搬來京市開會，他沒想法便沒回答。

周律沉緩緩掀開眼眸，睇出窗外，“幾點。”

莊明看腕表，“正好19點。”

…

沈婧從滬市登機，落地京都，在大門等梁叔，很長時間都沒等到梁叔，梁叔大概是上年紀了，總記岔時間，總遲到，可是梁叔一家老小靠他這份收生活，沈婧沒打算換司機，再不到就打車。

接送車流隻過不返，三輛低調斂的紅旗車駛過側。

沈婧心底稍稍好奇，注視了會兒。

知道上麵的車牌，視線裏，後座駕一閃而過的車窗，看到男人半副側影，與車裏的書攀談，似沒發現。

車整齊停下，莊明即便發現，依舊能裝作若無其事地不看過來一眼，打開車門。

周律沉下車，一深西服與領帶，距離分明與那樣近，仿佛隔開一個世界，，漠視，權勢顯貴。

沈婧不聲轉，深吸氣。

他要去哪兒？

國際機場那應該是要飛紐約。

這就走了嗎？

多久回來？

明年？

後年？

還是定居國外不打算回來。

奇怪想法很多。

周律沉朝方向看了一眼，看上穿的服和打扮，神稍稍滿意，很快收回目，下所有不該有的想法。

既不想看到他，他便沒有開口說一句話。

這種況相遇，沒點漣漪是不可能的，沈婧等了半天，突然討厭他又能將寺廟裏溫存過夜的事忘幹淨，一副不衿不伐的氣派。

對待就像玩遊戲，圖個與新鮮。

睡一起更像，有就纏綿，沒你是誰。

“周律沉。”

就這麽聽到聲氣的輕喚，又帶了點責怪意味。

周律沉腳步停下，後跟隨他出行的西裝革履男士們同樣齊齊頓住步伐。

“怎麽。”他聲音輕泛。

“跟我裝陌生人是吧，把你的銀行卡拿走。”掏包包，找了一通，將卡遞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