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親輕笑了聲:“你一點都不幽默,跟你爸一樣。”
驚蟄沒說話,他對爸爸的印象很淺薄,只有一個模糊的廓,只記得他的聲音,低沉渾厚,顯得很嚴肅。
母親又說了什麼,聽不清,或許沒有在聽,鼻子像是塞了什麼東西一樣,不過氣來,他把剝好的橘子撕下來一片塞到母親的里,輕聲說:“我不想你死。”
“人都是會死的。”
驚蟄的眼淚蓄在眼眶,仿佛眨一眨都要掉下來了,母親還是不放過:“也會死,你也會死。人都會死的。”
驚蟄終于克制不住,放聲痛哭。
在悲痛的哭聲中,聽到了母親的笑聲,母親吃力地抬起手,弄了一下的發頂:“但媽媽你,也你,以后也有人會很你。”
驚蟄噎著看母親,還是在笑,原本很漂亮,被病痛折磨得削瘦,眼窩深深凹進去,面灰敗,但笑起來仍舊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,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能讓不快樂,貧窮不能,死亡也不能。
母親歪著頭:“再不濟還有媽媽給你找的小男朋友呢,小孟哥哥溫,譚哥哥聰明,敬一哥哥,嵐哥哥帥氣……哦,還有林驍哥哥,他傻傻的,好騙。”
“哎……”
驚蟄被晃醒,病房昏暗的燈褪下去,緩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在教室,林驍拿手在面前晃了下,“發什麼呆,回家了。”他忍不住逗,“這麼傷心呢,都掉眼淚了。”
教室里鬧哄哄的,吵鬧聲比以往都要強烈。
要放假了。
驚蟄沒回答他,他也沒追問,揚聲著:“羊,走了。”
陳沐敬了個禮:“遵命爺!”
林驍嗤了聲:“傻樣兒。”
驚蟄塞了幾本書在書包里,小跑著跟上林驍,他摟著陳沐正在往25班去,等江揚一塊兒走。
林驍扭頭想跟沈驚蟄說,他們要去打球,要不自己先回去。
但扭頭就看見漉漉一雙眼,還帶著剛哭過的紅勁兒。
林驍忍不住問了句:“做噩夢了?”
驚蟄搖搖頭。
林驍難得耐心:“生病了?不舒服?”
驚蟄還是搖頭。
林驍耐心告罄:“啞了啊!”
驚蟄聽出了他的不愉快,可也確實沒什麼好說的,于是翻了翻書包,把一個掛墜遞給他。
是他要的兔子,這只兔子耳朵是豎起來的,還戴著領花,角一側上挑,顯得有些拽。
“做好了。”
林驍都忘了這件事,愣了下才想起來,過去,夸了句:“好,像我。”
他又遞回去,然后側,“給我掛上。”
驚蟄把兔子掛在他書包拉鏈上,覺得他戴這個怪里怪氣的。
江揚從教室里出來,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兔子,撥弄了一下:“爺心未泯呢!”
林驍生怕他說出一句丑來把剛哭的小蘑菇又氣哭了,抬手指了指:“我妹送的,別羨慕。”
江揚嘖嘖嘖了一聲:“有妹妹了不起啊?我也有。”
林驍:“你妹妹只會在你被窩里嗑瓜子,嗑完還得把瓜子皮藏進去。”
江揚扯了下驚蟄,義憤填膺:“今晚就去他被窩嗑瓜子去,讓他也一下妹妹的!”
驚蟄張了張:“額……”
林驍一腳踹上去:“你缺心眼吧!”
第16章 丟了(一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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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驍陳沐江揚三個人要去打球, 去隔壁醫學院,大學校園平時是不開放的,到了周末或者節假日才允許校外進出。
陳沐問驚蟄去不去, 驚蟄看向林驍,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,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干什麼, 但又不想一個人回家,覺得最近林叔叔家里氣氛很怪。
也沒有委屈,甚至那天回去, 邢曼阿姨特意去房間給道歉, 說這是夫妻之間難免的磕, 讓不要在意,就當做不知道就好, “我還是很你叔叔的。”阿姨笑著,狡黠地眨了下眼, 仿佛在說,也不能避免分歧,但分歧并不會影響。
驚蟄放松了一下, 但之后的幾天,依舊有些繃, 是一種無所適從的覺,如果是和媽媽吵架,有一百種方法讓們和好, 就算什麼也不做, 也知道們吵完架一會兒就和好了。
但對林叔叔和邢曼阿姨并不算了解,僅僅從口中知道一點過往的舊事,并不足以支撐在他們面前理這種況。
就像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, 哪怕手持地圖,都無法安心地邁出腳步。
江揚說:“走,看哥打球去。”
林驍拍了江揚一掌:“占便宜,哥什麼哥。”
江揚躲了下:“爺你最近脾氣很大嘛!”
林驍偶爾是覺得不爽的,但不爽什麼,也說不上來。
他看了一眼驚蟄:“讓阿龍接你回去吧!我們幾個大男人去打球,你去了也無聊。”
而且帶個生不方便。
驚蟄聽他這麼說,于是點了點頭。
頓了下,又說:“注意安全。”又想了想,“晚上降溫,別冒了。”
林驍笑了聲,偏頭跟江揚說:“有個妹妹就是好,我媽都沒這麼關心過我。”
江揚被酸出一皮疙瘩,表痛苦地躲了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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