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妹妹今晚就要走了。”邢曼抬腕看了看表,“八點的飛機。”
林驍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,就連聲音也冷下來:“為什麼?”
“生病在住院,不讓說,你爸剛剛才告訴,說要立馬回去。”邢曼看了兒子一眼,“堯堯,不是媽埋汰你,你太不了,我覺得你正好還是冷靜冷靜好好想想。”
-
驚蟄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,有點兒憤怒,又有些后怕,剛剛考完試的輕松然無存,殘留下來的只有難過。
林叔叔說,手很功,只是年紀大了,后恢復比較麻煩,還需要住院觀察一陣。
骨頭置換手。
疼痛很多年了,從沒在驚蟄面前提過。
后來難以忍的時候,背著驚蟄去看過醫生,醫生說,發展到晚期就必須要進行手。
只是年紀大了,手的風險自然更大一些。
一直拖啊拖,拖到忍不了的時候,把驚蟄送走了。
一是希能接更好的教育,二是不希自己突然倒在面前。
驚蟄走的時候,就去住了院,最終還是沒有下定決心,于是再次決定保守治療,一保守就又是三年。
終于在驚蟄高考前幾個月開始準備,在高考前半個月進行了全髖關節置換手。
高中這三年沒手,是害怕手有風險,如果萬一不測,驚蟄會分心。
趕在高考前手,是不想驚蟄參與這個過程。
所以驚蟄覺得憤怒又后怕。
竟然什麼都不知道。
每天傻兮兮地待在這里,甚至都不知道已經被病痛折磨這麼久了。
回林叔叔家的時候只簡單收拾了幾件服和日用品,塞在行李箱里,林叔叔親自開車去送,他前幾天剛去過,負責照顧老太太的是萬老太太和一個年輕孩,似乎是以前老太太的學生,老太太脾氣倔,不喜歡被人過多的關心,他待了一天就被攆走了。
這會兒看到驚蟄張到小臉煞白,安道:“你也不用太擔心,我那天在的時候,神頭好的,也沒有什麼井發癥,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。”
驚蟄點點頭:“謝謝叔叔。”
“回家不要哭,也不要埋怨,不是不知道你會生氣會難過,只是比起這些,更在乎你有沒有一個明的未來。”林正澤點到為止,他知道驚蟄是個聰明小孩,聽得懂他的意思。
驚蟄確實聽懂了,是怕走得早,而不能好好長大。
所以把的未來看得比自己的健康更重要。
垂下頭,輕點下頜,聲音悶在嚨了:“嗯。”
車子到了機場的時候,一進站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林驍,他站在那里,斂著眉看著林正澤和驚蟄,神淡到有些冷。
他沖著林正澤了聲:“爸!”
林正澤有些意外:“來送妹妹?”
林驍“嗯”了聲,然后目落在驚蟄上,說:“都沒人告訴我嗎?”
驚蟄抬頭看他,嚨里像是塞了什麼東西,難過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,很想說些什麼,最后只是輕聲說了句:“哥,我要回家了。”
林驍說不上來什麼覺,大約是失落,又不單單是失落,母親讓他冷靜好好想想,他什麼都不想要想,只是直奔這兒來,趕著見一面,好像這一別,所有的牽絆都會消失,或許他們就永遠也不會再有這麼深的集了,他突然覺得很酸,酸得都要發苦了。
他明明很努力了,可到頭來好像什麼也沒得到。
得到的只有一句:“哥,我要回家了。”
邢曼突然了聲林正澤把人走了,于是這邊只剩下林驍和驚蟄。
他低著頭看:“還回來嗎?”
驚蟄遲疑著搖頭:“應該……不回來了。”
林驍:“那連走都不跟我說?”
驚蟄垂頭:“對不起。”
林驍看無措,又不忍心起來,深深吐出一口氣,最后只是說了句:“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驚蟄一瞬間眼眶有些熱,點點頭,眨了幾下眼睛怕眼淚掉下來。
林驍結上下滾,從口袋里出一顆糖,剝開塞進里:“待會兒進去找個餐廳吃點東西,不要舍不得花錢,飛機要飛很久,這趟沒有飛機餐。”
驚蟄咬著糖抵在舌尖,繼續點頭,檸檬的甜苦在口腔化開,忍不住輕輕皺眉。
林驍還想說什麼,最后也沒說,曾經想過一考完就表白,被拒絕就死纏爛打,可如今這狀態,他本不想給添堵。
為什麼總是顧慮重重呢?
為什麼喜歡會這麼讓人難過。
驚蟄知道他不開心了,自從那天看電影的時候聽到他和江揚的對話,就一直反復在思考一個問題。
其實想不太明白,也沒有空去琢磨,只知道,林驍于來說很特別。
想著,等考完了,要好好想一想。
不敢分心,也不敢想,不能辜負的期待,不能辜負林叔叔和邢曼阿姨的照顧,甚至覺得自己也不能辜負林驍挨的打。
可考完了,仍舊沒有空去想。
可現在很不開心,因為他看起來很難過。
驚蟄把糖咬碎了,眼神一直低垂著不敢看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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