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音沙啞地問：“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相信？”

周延禮沒說話，只是抬起一只手輕輕去陳佳肴眼角的淚。

陳佳肴追問：“你是不是一直都沒相信過？”

緒像突然崩潰了一樣，不停地問很多問題。

“你是不是覺得很年輕，不夠，本不懂什麼喜歡？是不是覺得本沒有分清楚對爺爺什麼？”

“周延禮，你說話啊。”

“你告訴我，你告訴我好不好……”

可周延禮依舊什麼都沒說，他只是輕輕抬手蓋在了眼睛上。

聲音低下來，帶著安不懂事小朋友一樣的口吻說：“好了，都過去了。”

過去？

怎麼過去？

陳佳肴覺自己再這樣下去就要瘋了。

緒分崩離析就在一瞬間，聽不得周延禮這樣敷衍的語氣，一把拿下周延禮的手，眼睛直直盯著周延禮。

口一句：“那你相信——！”

手機鈴聲驟然響起。

求知與聲音一同戛然而止。

陳佳肴收了聲，看著周延禮平穩如常的表，目一寸一寸下移，落在握著周延禮手的手。

幾近瘋掉，他卻依然滿目云淡風輕。

還要問什麼？

還能問什麼？

片刻，手機鈴聲停止。

陳佳肴也輕輕松開了周延禮的手。

像突然釋懷了一樣，始終在心口的一塊大石頭驟然落地消失。

此時醉意也幾乎全部消散。

隔壁商廈到了下班的時間，一盞盞燈漸滅。

頭頂月好像慢慢亮了起來。

陳佳肴抬起手輕輕抹了把臉，說：“我也想變得跟一樣優秀。”

“我打算出國了。”

“周叔叔。”

-

夢中一道影晃過，周延禮睜開眼。

厚重的窗簾著一道明，周延禮躺了兩秒，胳膊拿桌子上的手機。

早上八點十分了。

起遲了。

周延禮早上有課，現在肯定來不及了。

他順手翻到鬧鐘頁面，發現自己昨晚忘記定鬧鐘了。

無聲閉了閉眼睛，跟其他老師換了節課，然后起洗漱。

出家門前，周延禮收到換課老師發來的微信：周教授，這個月都第幾次了啊。

周延禮面無表把手機放回口袋，“砰”一聲關上門，進電梯下樓。

電梯門合上前一秒，周延禮忽然摁了開門鍵。

電梯打開，他面無表走出電梯。

回家。

再出來，手里拿著剛剛忘記的文件。

上午十點，一節大課。

周延禮準時抵達教室，他掃了眼臺下，基本全員到齊。

目掃過角落費勉的時候，周延禮停了一瞬，而后若無其事地收回。

如常打開電腦，打開ppt，聲音無波無瀾講課。

五分鐘過去，臺下學生各個滿臉迷茫。

周延禮心不悅，“怎麼回事？”

有人小心翼翼舉手說了句：“教授，我們班該上下一部分了。”

周延禮一頓，抓著鼠標的手了，片刻直起，低聲一句：“抱歉。”

晚上八點，周延禮回家。

他沒把車子停進地下停車場，而是停在了家單元門口的停車位。

剛下車，灰貓翹著尾蹭了過來。

周延禮大步往電梯的方向走，灰貓跟了一半，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停下來。

它蹲在原，歪著腦袋看周延禮。

周延禮抵達電梯口前一刻，轉折返。

他與灰貓對視，然后轉走向灰貓的窩。

抬手把窩端起來，他看著灰貓說：“我只問一遍，跟我走嗎？”

灰貓細細喵了一聲。

周延禮沉默兩秒，端著貓窩轉走進電梯。

灰貓跟著進了電梯。

秋去冬來。

臘月已至。

周延禮推開辦公室的門，一抬頭，看到陸尋在自己辦公椅上癱著。

他走過去，隨手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。

陸尋看了眼桌子一角放著的日歷，十二月二十一，進冬至了。

往年的平城這個時候已經落了好幾場大雪，今年卻沒半點靜。

沒雪沒雨，天氣便更加干燥，催得人心煩意。

陸尋慢吞吞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來，“走唄，周教授請我吃飯？”

周延禮把餐卡往桌子上一扔，“自己去。”

陸尋“嘖”了一聲，“就你這一副甩卡渣男相，要是我我也不了。”

“我連三年都不了，早走了。”

周延禮聞聲驟然掀眸。

開著暖氣的辦公室忽然冷了幾度，陸尋沉默幾秒，果斷認慫：“對不起，是我欠，與你渣沒關系。”

周延禮移開目。

兩個月了。

距離陳佳肴出國已經過去兩個月了。

這是唯一一次陸尋提起“離開”這個話題，周延禮沒有過分黑臉。

陸尋覺自己今天也許能問出點什麼，他試探地蹭到周延禮旁邊，故意嘆氣說：“唉，這麼不愿意，當初為什麼還放走？”

“難不是那句：‘你若，讓你的像一樣包圍，并且給自由？’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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